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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2000年:秋

我和妈妈坐在铁路上正行驶的臧绿色的铁皮列车上,我安静地望向列车的窗外,在列车将要到达T市的火车站之前,途径一片已经泛黄了的银杏树森林。

我妄想把头伸出列车的窗户,闭上眼睛,体验自己正自由地遨游在一片金色的海洋当中。殊不知,自己还算丰满的额头已经“咚”地一声,重重撞在了光亮透明的窗户玻璃上。

“哈哈……”

坐在身旁的妈妈,传来轻柔温婉的笑声,妈妈那种笑声宛如暖暖的春风吹过,既不是粗鲁的捧腹大笑,也不是带有嘲笑意味的冷笑。

可是,我还是很生气的,尽管头很痛,但没有用双手捂住鼓起大包的额头。我嘟起圆润的小嘴,双手抱在胸前,很小声地说道:“你儿子的头撞出来个打包,你居然还笑,太不像话……了……”

我还没有说完话,妈妈细致的手就伸了过来,抚摸着我的额头,安慰道:“宝宝乖,妈妈给你揉一揉就不疼了。”

被妈妈抚摸着额头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让我真的很快就忘掉了刚才的头痛。

列车穿过金色的银杏海洋也开始缓缓的放慢了车速,就这样,列车慢速地在铁轨上面滑行。

“吱……”

尖锐的刹车声长鸣了一阵,在列车完全停泊到站台之后,那阵长鸣才烟消云散。

妈妈理了理衣服,一手拉起了我稚嫩的小手,一手拎起行李箱排在准备下列车,人数并不是很多的队伍当中。

到了车门处,我很调皮地就想直接跃过台阶,往地面跳去。但妈妈还是紧紧拉住了我,没有让我得逞。

下车时妈妈左顾右盼,想在来火车站接人的人群中,找到爸爸的身影。

爸爸,他早在一年前离开了我们原本的家,是他的上级把他派到一个名叫第九区的地方,处理一些棘手的案子,这也恰恰因为爸爸在工作上很优秀,得到上级的肯定才被派过来了。

起初,爸爸并不同意妈妈和我也来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或许真的很危险。可是执意要来的妈妈不顾爸爸的反对,用尽各种方法让爸爸同意我们来到这个地方。

“奇怪,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我抬起头来,看着头上戴着草帽,身穿着牛仔裤和可以遮住膝盖的深蓝色皮质大衣,眉宇间仿佛泛着一丝苦恼。

从远处,穿着一身臧绿色警服的叔叔,朝着我和妈妈的方向走来。妈妈一看那身行头,便知道那个叔叔一定是爸爸工作的同事,也牵着我的手上前走了几步。

那叔叔还没张开口,妈妈就问道:“我老公呢?”

那个叔叔顿了顿,呆呆地眨了几下眼睛,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您就是嫂子吧,果然会给人种很不一样的感觉,真的很直接啊……”

“别岔开话题,告诉我,他怎么没有来?”

那个叔叔连忙解释道:“超哥他工作比较忙,所以就让我来接你们了。”

妈妈淡淡地扬起了嘴角,冷语道:“工作忙,他现在是不是抽烟变勤了,时常在外面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们吃吃烧烤喝喝啤酒,在平时靠着泡面过日子,三天两头就闹一次胃痛?”

那个叔叔发呆地看了一会儿,顿时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他吃惊地应了一声:“啊!”

“是不是?”妈妈又追问。

“是的是的,嫂子真的太了解超哥了,能娶到这样的老婆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叔叔慌张地答复完妈妈的追问,心里头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果然还是让我这么不放心,如果没有我他可怎么活啊。”

“那……就请嫂子和这名可爱的小朋友跟我走吧。”叔叔弯下腰,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准备将妈妈手中的行李接过来,“嫂子,我帮你拿行李吧。”

妈妈轻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梁天儿,嫂子以后就叫我小梁儿就可以了。”

这位叔叔应该和爸爸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所说出来的儿化音都是用在恰当好处的位置上。而妈妈则是个南方人,妈妈和爸爸是在大学的校园里相知相爱的,可毕业以后爸爸却入伍当了兵,而妈妈没有放弃这段恋情,整整等了五年才终于和爸爸修成了正果。

“小茗,快叫梁叔叔。”妈妈低头对我说道。

“叔叔好。”我很懂事的叫了一声。

叔叔又微笑着脸,向我问道:“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六!”

不爱说话的我,单单用了一个‘六’字回答。之后,我和妈妈跟在梁叔叔的身后,离开了火车站。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那个被叫做第九区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反而,这里比我们原来的家所在的城市还有好上那么一点点。

已是黄昏,梁叔叔把车开到我们将要入住的居民楼楼下。刚下车,我便看到了一名我和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她很安静地站在家门口,低头拍着皮球,因为她那纯净的样子很可爱,我也不由的多看了她两眼。

“我们上楼了,小茗。”妈妈刚刚和梁叔叔道完别,就冲着我说道。

妈妈关上车门的声音,让那个小女孩听到了,她也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笑了笑,而她一脸的平静,转头走回了家门。

她家住在对面的一幢居民楼,因为是一层,她家还有个后院,而她的家里人都是在后院的大门进进出出。

妈妈在厨房做饭,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半晌,门声响起来了,是爸爸回来了,他今天回家的时间果然很准时,刚刚进来就对我说:“儿子,有没有想爸爸啊?”

“想!”

“来看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我穿上不知比自己的脚要大上多少倍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爸爸的面前,接过来爸爸递给我的一辆汽车模型,我很喜欢车,这一点爸爸一直都很清楚。

“老公,回来了?”

系着围裙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爸爸迫不及待的走过去,一下将妈妈抱在了怀里。

妈妈在这时说道:“哎呦,老公,围裙上很多油的,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爸爸还是很固执地抱着妈妈,在妈妈说完话后,爸爸的嘴唇很快就贴在妈妈的嘴唇上。

他们亲吻完以后,妈妈嗲声嗲气地说道:“好了好了。”

“有什么关系嘛,老婆,我好想你。”

“我也是。”

当时的我,看着爸妈亲昵的样子我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总之,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样子,我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的目光有些呆滞,妈妈转头看向我,又恢复了原本的语气对我说道:“看这么看,这是少儿不宜知道不知道啊?”

我立即转头看向电视,爸爸跟妈妈也一起走进了厨房。我能隐约听见,爸爸和妈妈开始谈论爸爸工作上的事。

“老公,你最近好像挺忙的,是吗?”

“嗯,一个月前,新村小学的一个学生失踪,我们队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就在五天前,我们在一口井里发现了那个学生的遗骸,可怕的是,那个学生的双眼和体内的器官全被挖走了,我们队上本来想留着那孩子的遗体继续调查,但那孩子的家人不同意,想让他们的孩子早点入土为安,今天,才处理完后事。”

“天呐,太可怕了,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我们的孩子……”

“放心,东区这边还很安全,而且警察局也在附近,不会有事的。”

虽然那个时候我只有六岁,但我还是印象深刻,一团迷雾始终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我开始害怕黑夜,夜幕下的树林,漆黑的楼道都会让我感到害怕。

直到七年之后,我将要步入初中的校园,一个意外让我渐渐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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