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撕掉昨天的日历，新的数字跳出来，清扬的心里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孩子们已经四岁半了。她擦拭了厨房里的烤箱，从冰箱中拿出鸡蛋、牛乳、玉米油和棉糖，给孩子们做烤蛋糕。
“妈妈，妈妈，好香呀！”
“妈妈，你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
“宝贝儿，是戚风蛋糕！”瞿清扬满眼宠溺的看着两只小馋猫。
空气中弥漫着牛乳甜香，婉兮和偕臧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烤箱，满心期待地迎接美味出炉。
“妈妈，我可以把蛋糕送一些给小海弟弟吃吗？”婉兮一本正经地询问。
清扬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宝贝，弟弟才三个月，只会吃奶，还不能吃蛋糕呢。等他大一点，你和妈妈一起烤给他吃，好吗？”
“好的呀，妈妈！”偕臧也笑着回答。
小海是于司坤和王婉如的儿子。
“兄弟们，妻儿老小指着咱们呢，是爷们儿就给我上……”硝烟弥漫的侯城，残阳如血，城外尸横遍地，城中战至白刃。撤退的命令两个小时前就发到了于司坤的手中，但他不能再退，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侯城不能在他手上痛失第二次，否则无颜面对于氏先祖，更无法向关东父老交代。
“师座，均座电话。”通讯兵将话筒递到了于司坤面前。
“我是廖栩宸，报告你的方位!“
“司坤，我以联合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撤退，隐蔽……”电话被淹没在连串的爆响声中，浓烈的烟火腾起，他猛地在脸上擦了把，一朵朵冰凉雪花在面前散开……
硝烟弥漫，廖栩宸接过沈严递来的一个暗色小金属盒，盒子里竟是当年清扬交给于司坤的那对翡翠耳环，盒盖背面嵌着一张小相，两个天真少年相依相偎，那浅笑嫣然的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照片上洇着几圈暗红，是血渍。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瞿清扬熟悉的沉稳，亦有她陌生的冷静：“清扬，是我。”
整整四年没有交集，然而，一通电话足以打破瞿清扬内心的沉寂。她的手捂住嘴巴，两行清泪瞬间滚落出来，喉间的哽咽让她一时间不能回话，直到他温柔地唤她：“清扬，你在听吗？”
她连忙擦了眼泪：“我在。”
大洋彼岸，通过电话传来的男人声音又沉了几分：“司坤他……”
清扬隐隐感觉到什么，握住听筒的手指更紧了紧。
“司坤殉国了......“
她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片茫然。太多的生与死，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早已让人麻木。然而，于司坤不是旁人。瞿清扬回想起加州度过的青葱岁月，回想起他对自己一次次的回护，回想起他说：“这些年我的多少快乐都是因为有你”；回想起他们最后的相见、无疾而终的冲动……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清扬，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逝者已逝，生者更应该坚强。“廖栩宸继续说，“眼下我最担心的是婉如，她已有身孕，我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你看能不能......“
几乎只有一秒，两人齐声，“让她到美国来。“
“看来我们想得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