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廖府上下迎来了大喜事,廖栩宸的长子诞生了。清扬把他抱到丈夫面前,小婴孩生得粉粉嫩嫩,胎发浓密,睡中带着笑意,十分惹人怜爱。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清扬着实瘦了一大圈,纤腰不堪一握,下巴也尖尖的,让廖栩宸止不住的心疼。她与这个孩子是有缘的,恰巧毓秀发动时只有她一人在身边,自然成了釆生人。
廖栩宸轻握妻子的肩膀,温声说:“老话儿讲,孩子的性格最像釆生人。你又是他的嫡母,取个名字吧!”
清扬却推托道:“你明知我的国文不好,故意取笑我吧?”
“那夫人看,‘子悦’可好?有美清扬,与子成悦。”
很明显,廖栩宸的话是在讨好,亦在感谢。曾经他只看到美丽、活泼、聪明的瞿清扬,如今他认识并拥有着阳光、大气甚至智慧的瞿清扬。
“好是好,就是有点像女孩儿名。不如这个留给我们的女儿吧!”事实上,她心里想的是这个名字如果被孩子的生母听到,该是何等的嘲讽和心伤啊。
“我们的女儿就叫婉兮,清扬婉兮,如何?”廖栩宸故意用胡茬蹭着清扬的脸。
清扬果然双颊微红,娇嗔道:“就你坏!”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孩子是你的长子,注定要承袭廖家的基业,我认为应该取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日后见诸报端,定要让人啧啧称赞才好。”
所谓南北为“经”,东西称“纬”。《左传》中提到“夫晋国将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经纬其民”,《旧唐书》也说“其义可以幽赞神明,其文可以经纬邦国。”意为规划、治理。廖经纬生逢乱世,长于钟鼎荣权之家。他的名字寄托了其父毕生的报负,召示着廖家誓必一统江山的宏图伟愿。
近日廖老太太有孙万事足,气色明显好多了。看到清扬忙里忙外,对产妇和婴儿尽心竭力,说话的语气也和蔼了几分。
转眼就到了廖经纬的弥月宴,府里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瞿清扬身着玫瑰织锦旗袍,镶着青色裹金线丝边,衣襟裙角是苏绣的花叶,精致到了惊艳。她抱着孩子款款来到众人面前,所有的女眷女宾,上到官邸的夫人,下到乡绅的妻妾,无不艳羡。有脸皮厚的,居然赞道:“大公子和夫人长得真像。”清扬才不顾她们背地里的嘴脸,她是打心底欢喜这个孩子的,他有一半栩宸的骨血,怎能不爱乌及乌?
尽管宴请的多为政界、军界有头有脸的要员,廖家的席面还是让众人开了眼,除了老八样、蟹粉豆腐、桂花拉糕等传统本帮菜,也有不少南北名菜。而最特别的,是在开席后即给每人上了一客法式鹅肝,还特意从美国进回金枪鱼,现场为大家分切,赚足了眼球。
午宴过后,便是堂会。瞿清扬请了凌州最有名的昆曲班子,一开场便热热闹闹地来了个《天官赐福》,而后由廖老太太亲自点了经典曲目《牡丹亭》选段“游园”,《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还有《连环计》中“小宴”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