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走?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穆馨?”莫婉玉一声轻笑,背靠墙壁,状似轻松。
她换了一件雪白色的长裙,袖口微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眉目透着冷意,没有半点的温柔和顺。
穆馨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她对面,玄色面具牢牢地遮盖住了苍白的面孔,但很显然,这张面具没能瞒过莫婉玉。
穆馨不说话。
莫婉玉不肯跟她走,这并不另穆馨惊讶,或者说,这早在她预料之中。
跟她走了,莫婉玉就是越狱的逃犯。但莫婉玉留下来,穆馨自问不可能看着她被搜魂。
不说那天莫婉玉究竟听到了多少,就是之后她针对莫婉玉做出的事,被仙盟知道了都免不了招致怀疑。
“我实在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莫婉玉拽着一截袖子细细端详上面精致的花纹,“我要是那么好骗,早就死在你手上了。可我既然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你怎么能指望我被你一忽悠就走呢?”
穆馨这一回显然没有和她对话的兴致和心力,她凝视着莫婉玉的目光成一线,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机。
没有半句的废话,她纵身上前,手掌绷直,直劈向莫婉玉。
走不走,又岂是由得了她的?
莫婉玉脚掌在地上一瞪,身子瞬间右移。高速移动的同时,她还不忘记抬起自己的右手对准扑上前来的穆馨。
一道冷光从她袖口中钻出,无声地射向穆馨。
穆馨一个侧身险险躲过,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莫婉玉。
牢房条件很好,但是空间却不大。被墙壁所限,莫婉玉离穆馨不过几步之遥。她此时举着手臂,袖口滑落到臂弯,露出绑在手臂上的弓弩。
“别动。”莫婉玉笑吟吟地看着她,“你应该不想试试,你和它,究竟是哪个更快些吧?”
穆馨的眼皮猛烈的跳动了两下,伪装过的尖细声线陡然提高,有些刺耳。“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否眼熟得很?”
穆馨咬牙不语。
“你没猜错,就是那一把,方大哥送给你的那一把。”莫婉玉笑的意味深长。“现在,它属于我。”
穆馨的脸色变了几变,被面具遮住,没有露出半点。
穆馨修为尽失,那个时候仙盟内部又没有进行清理,不知道藏着多少魔修。方同对她情义深重,自然免不去担忧之情,搜集了各样上好的炼器材料为她炼了一把小弩。
这小弩威力巨大,更可贵的是不需灵力催动就能使用。
穆馨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半步,这根本是无意识的行为,没有意义更没有用处。
“别,动。”莫婉玉轻柔得意的笑容看得人牙根发痒,“你也用过这东西,怎么还要我来多做强调?”
她说话的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好像在和穆馨闲话家常,手臂却不曾有丝毫的颤动挪移。“就算你不再隐藏修为,你还是躲不过它的。”
穆馨知道自己失算了。
她的对手实际上是莫婉玉,可她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个炼气期的小姑娘放到需要重视的位置上。她一直在和莫婉玉打交道,可顾忌的一直都是覆水。
她把隐藏在莫婉玉身后的覆水当做敌手,把莫婉玉这个正主当做一失去保护就孱弱无力的待宰羔羊,忽视了她作为独立个体的实力。以至于到现在这个时刻,她躲过了重重守卫,料定能把莫婉玉劫走的时刻,被这个她一直轻视的小姑娘狠狠将了一军。
这把弓弩,眼前的这把弓弩!
这弓弩不仅可以威胁她的生命,甚至可以扰乱她的思维!
方同是她的破绽,一开始就已经被摆在明面上的致命弱点。
这把为她而造的弓弩是她亲手放入方同的百纳包之中的,它此刻本应该安安静静地躺在百纳包之中跟随方同一起待在另一间牢房内,现在却落到了莫婉玉手上。
莫婉玉说话的语气耐人寻味,说的话也给人若有若无的暗示,好像她和方同有什么干系,但穆馨不相信。
她会疑心莫婉玉对方同抱有特殊情感,却不会怀疑方同对她的忠贞。
她不信方同会把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武器交给莫婉玉,这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笑话都更可笑百倍!
但是……如果这不是方同自愿的呢?
方同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莫婉玉勾起的唇角一直不曾放下,“我亮出这把弩之前,你的防御无懈可击,可现在,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动手了吧?如果不是太过生疏,就算会露出破绽,也不该有这么多。”
“我有多少时日不曾修炼,仙盟上下都是知道的,姑娘这话有什么用处?”
熟悉的语气。
莫婉玉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倒也是。”莫婉玉笑道,“仙盟上下都以为你修为不再,你也不好再行修炼。”
“……”穆馨不语。
莫婉玉道:“那我就不说废话了。现在,出去!”
她笑容温和,目光却凌厉,一身寒意更甚腕上箭弩。
穆馨一动也不动,“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救你?”
“不救我,你就要跟我一起死!你是聪明人,应该不难猜到搜魂之术造成的后果,怎么还要来问我?”
穆馨看了她很久,“你给人的感觉不同了。”
莫婉玉平常都是柔弱顺从的模样,恭敬守礼,顾忌颇多,让人感觉过于怯弱。即便是反击别人时,看起来凌厉,但她身上一直都没有任何与危险相关的味道。
换言之,没有杀机!
莫婉玉漫不经心地挑起一抹笑,“哦?”
“若是你一开始就是现在这般模样,我也不至于把你逼到这一步。不,哪怕是在前面一些,你……”
怪她咯?
莫婉玉心底一声冷笑,截口打断。
“穆姑娘才叫我别说废话,怎么自己这么快也犯了这毛病?”莫婉玉眉目间透着的尽是冷意,“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