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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

“我说,要有光……”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以一种平淡之极的语气说出,就像天黑了让打开灯一般,于是,整个世界,亮了。

血感觉自己消失的五感又回来了,视线渐渐清晰,却好像又是模糊的。因为,他感觉到的仍是一片混沌,不知这地方本来就是这样,还是他的视力仍未恢复。

小松鼠仍然不知所踪,血恍恍惚惚间似乎看到了一条路,通向远方,又似通向了未来……

“浩浩渺渺七万里,须臾起;梦几潇湘,残天落日里,笑看风云几时,成追忆。千古梦回,谁肯歌一曲,红颜葬花?天涯千万里,一念至。七步路上,只死无生……”

那平平淡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却是吟了一首不通韵律的词,也不知何人能够听懂?

血自然是听不懂的,但那声音的最后一句他却听懂了。七步路上,只死无生……

也不知那小家伙到底打开了怎样的一个神秘诡异的地方。血心里想着,却对小松鼠并无责怪之意。

就像平静的海面忽然起了一阵微风,他平静的眼睛里起了丝丝波澜,身体颤抖着,不是恐惧,倒好像是兴奋。是的,在莫名其妙就面临死亡的时候,血这家伙的表现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血的呼吸有些粗重,目光中隐隐透着些兴奋。

这个家伙,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

于是,血做了个血月之夜那天做过的动作,伸了个懒腰……

……

一条模糊的路上,一道白影不急不缓的走着,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混沌,一条模糊的路,一个身穿白衣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年,一百年,还是一万年,血已经忘记了,忘记了他是谁,忘记了他要干什么,他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走下去,没有饥饿,没有感知……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血慢慢想要思考,他的意识慢慢恢复了。然后,他说:“仅此而已吗?太没有新意了吧?”

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说,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于是,便说了。

看着自己的打扮,血皱了皱眉,是一身乞丐的装扮,身上还有些臭味。血皱了皱眉,有些反感自己的样子。可是他记得自己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于是,这一天,从不洗澡的他竟然出奇的到城外外洗了个澡,把破破烂烂的衣裳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是一个乞丐,他很缺钱,他想向城里的首富邓大官人一样,住着漂漂亮亮的大房子,娶几十房小妾。他还要去青楼里那位卖艺不卖的身的桃红姑娘,多么漂亮的人啊,自己每天都要在那家青楼门口偷看几眼呢,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对着那曼妙的诱惑的人儿评头论足。说起桃红,他忽然发现,自己今天竟然还没有去过呢。

有些无所事事的向着自己的家走去。家,那只是一个桥洞,闻着有些臭烘烘的地方。感觉心烦意乱,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吗,今天为什么会本能的觉着有些厌恶呢?

他不知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几个军士正在城门口耀武扬威的。就像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般,梦醒时,那乞丐却已来到了城外。

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座山洞,倒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于是,他便发现了山一样高的金子。梦幻一般,乞丐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在做梦。他很高兴,很高心,扑向了这座金山,狂喜……

有钱了,再也不用过这种乞讨的生活了。我要在城中最贵的地段买最大的一座房子,自己还要把桃红娶回家,还有那几十房小妾,还要吃天下最美味的食物,吃辰海最美味的龙虾,吃寅山嘴珍贵的熊掌……

他疯狂着,大笑着……

笑声渐渐歇止。然后,他忽然在想,自己为什么要高兴?自己难道不应该高兴吗?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要高兴呢?对啊,为什么呢?

看着这山一般的金子,乞丐沉默了。

半晌。

他拿了一块金子,转身走出了山洞。他用那块金子买了一身白衣,洗了个澡,刮掉了胡茬,留了男子式的披肩短发。然后,在夕阳的余晖里,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

两国交战,民不聊生,一只军队占领了一座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男人杀掉,女人供他们淫乐,孩子成为他们的玩物。血看着这一切,很生气。

于是,他开始杀,杀掉了整只军队,然后,将怒火蔓延至这只军队所属的国家,他杀掉了整个国家的军队,再然后,他波及到了邻国的军队……

他开始成为一个杀神,不断地杀戮。可杀戮并没有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越杀,越愤怒,于是,继续杀……

越是杀,他越是发现这个世界的,那些人的肮脏,他想毁灭,就像一团火,在压抑的空间燃烧。他要释放,那便杀,越杀,却又是越压抑……

无尽的怒火中,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背上有些冰凉的感觉。他忽然不生气了,漫天的血色,可他心中却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是的,他觉得亲切。

在军人们又惧又恨的眼神中,他脱掉了身上的血衣,换上了一身白衣。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渐行渐远……

为什么要往那里走?他不知道。他只是有些依稀的记得自己的名字—-----血。在漫天的血海中,他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血。

……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轮回不止。就像一个苦行僧般,他向着那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于是,他来到了一座山谷,飘落的花瓣,潺潺的溪流。一枚花瓣落在了河水里,奈何河水湍急,花瓣几个转儿便不见了。于是,花瓣继续飘着,河水继续流着……

不断的重复,花儿不断的长出,然后,落下,河水不断的从源头流下,然后,流走……

呵,落花有意兮,惜流水之无情……

血很悲伤,他坐在了河边,抱着双膝,望着滚滚而去的流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悲伤,然后。他哭了……

是的,他哭了,很哀伤的哭了.不知道是在哀着花的可怜,还是水的无情,又或者是,他自己的命运呢?

也许,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哭出来吧!

血慢慢地起身,捧起了落在地上的花瓣,用手挖了一个坑,将花瓣慢慢葬下,河水任自滚滚而去,捞起几朵飘零的花瓣,放下,血将花瓣儿轻轻掩上,白衣胜雪,映着夕阳的余晖,他向着太阳的方向行去……

夜深了,血在一条小路上行着,他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只是跟着心之所向。阴风阵阵袭来,传来丝丝寒意,月黑风高,血觉得有些冷,有些孤独。

周围有厉鬼出没,发出桀桀怪笑之声。一个个曾经死于血之手的人影再次浮现,漂浮着,扭曲着笑脸,与那个梦是何其相似啊!

恐惧的尽头是什么呢?

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怕死。所以,他不怕前来索命的冤魂,因为他做没错什么,尽管自己造下了无边杀孽…….

“这种程度的话,就算了吧。”血轻声说道。

一切烟消云散……

血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多的地方,整片血月大陆似乎都已经被他走遍。但是,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所以,他继续走着……

这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杀戮,没有纷纷扰扰。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十九年了。时间过得格外的慢,与以前走的路完全不一样,他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格外的清晰。

血来到了一个宁静的小山村,然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家里人很爱他,还有小伙伴们,他很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

他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走在一条路上,唱着,跳着。时间一年年过去,有的伙伴们离开了这条路,他很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于是,他和剩下的小伙伴们继续走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这条路上的清苦,他们离开了,投入到了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之中……

他,还在走着。

人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孤独。不过幸运的是,他认识到了其他的朋友。他们很高兴,在一起谈天说地,指点江山。

他认识到一位女孩,很俏皮,善良。他似乎喜欢上了她,于是,他们在一起了,他感到快乐。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怎么的,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和争吵……他不懂,怎么会这个样子,想挽回,然而失败了……

他很伤心,颇有些一蹶不振的味道。

在他发现那女孩很快的和一位男孩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痛了……

多么无助,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无奈,无助。

失落的在路上走着,他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惑。

“我是要到哪里去呢?”

他不知道,漫无目的的,孤魂般的游荡着。于是,漫无目的的他,失去了她之后的他,注意到了路上其他的人。他发现了另一位女孩,把她当成了他的好哥们,他们聊得很投机。女孩渐渐抚平了他的伤口,他继续开始走,只不过这一段路上,有她的陪伴,还有一帮好兄弟的陪伴……

时光无言,流水般逝去。

他渐渐发现,自己爱上了她…….

多少故事,数不尽的浪头。站在选择的路口,有谁会记得,当年?

是的,又到了一段路的尽头。血已经忘记了曾经,只记得,如今。多少年过去,这个局,怎么破呢?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在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生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一曲《朋友》过后,他看着朋友们渐行渐远……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她也离开了,一人上路,渐行渐远……

他知道,他与她的生命在某一天终将交汇,到那时,他会伸出他的手,拉着她一起,渐行渐远……

他知道,兄弟们终将再聚,在那时,方可把酒言欢,再叙千杯酒……

在这之前,有一条孤独的路,要靠自己去走,是的,该启程了……

一条模糊的路上,一道白影渐行渐远……

有多少故事没有开头亦无结尾?

这是一条孤独的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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