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扔在床头,白色的枕头套压了一角。
多雨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情有些抑郁。随手拿起那幅画,看了一下,便愣住了。
好半晌没动,许久低低的笑了。沉沉的,闷闷的,压抑的哭声流出,眼眶红红的。低声哭笑不得的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竟然瞎了眼,看中了这么一个小偷。”
原来如此,不管经历多少事情,智商就是没长高。房门被刷开,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多雨愣愣的,仰着头盯着那不熟悉的母亲。
:“原来这画果然是你偷的,你知道神婆子现在有多生气,你以为你可以拿着这么贵重的画去哪里?”
多雨捂着剧痛的脸颊,原本想说的话也没有开口说。沉默不语,在章芬的眼中,便是多雨承认了所作所为,更何况她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她从来就不喜这个女儿,实在是过不了神婆子这一关,也不想管多雨。生来就运气不好的家伙,在同龄孩子中脑袋发育迟缓,处处跟不上人家,让她丢尽了脸。
多雨稀里糊涂的想起拿这幅画时,心里升起的念头,她以为,以为神婆子和母亲等人是熟识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一时不想孤零零的回去,以为这幅画可以引起她们的重视,顺便也带她回家而已。
这三年以来,尽管母亲从未来看她,可是,心里还是有这个念头。一时恶念,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多雨身心俱疲,章芬很多话在说,她也没入了耳。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亲自把画给神婆子送过去。”
章芬愤愤的说完最后一句,看也不看多雨,便离开了。
多雨静静的等待着天亮,天大亮后,多雨站在窗前,神志彻底的清醒过来。目光幽幽的望着远方的天空,心底一股黑暗之气弥漫而出。
小嘻嘻以为多雨不会发现画是假的,却并不知道多雨只是一眼,就看清了画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如今的他立于别人的屋顶上,看着那幅画很久,只是觉得画中的场景跟活了一样,很传神。
心里猜出大概的价值不低,却不知道该怎么入手将它卖掉。
多雨用了不到两个钟头,最终将在他人屋顶上看画的人抓了个正着。
小嘻嘻有所察觉,在屋顶上站立,就看到了在底下,红着眼眶,静静的看着他的多雨。红了眼眶的多雨,多雨不哭的时候,面目呆腻,而红了眼眶,那娇俏哀怜的神思,并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而是悲伤难过后的痕迹。
极大的刺激了他身为男性的柔软,还有一部分的惧意。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本能的对这样的多雨害怕。
想他不过是在多雨面前多提了几句喜欢在屋顶,准备随时回到属于他的地方,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让他也不禁的害怕。
多雨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而且从来不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就连名字,也是他再三告诉她的,不自觉的,连重要的地方都说了几遍。
这幅画固然有价值,可是,多雨知道他很多事,即便现在没有追究,如果搞砸了,小嘻嘻觉得,多雨完全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番思量过后,小嘻嘻果断的开口,脸上就带了一番笑意道:“你来了啊,我还说要回去找你,你的画跟我带的一模一样,我不小心拿错了。”
多雨在底下,初阳正好升起,一丝光线透过小嘻嘻,露了出来。
多雨嘴角勉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嗯,谢谢你。”
多年以后,多雨依旧不是很聪明,想起这件事,才知道,这时的自己,多么的和衰神擦肩而过,若过不去这个坎,就会成为他手中的臣服,偏偏,喜欢做和衰神接近的事情,将生活弄的乱七八糟。然而这些,竟然是冥冥之中,一双神手,故意所为。
多雨稳稳的拿到了画,却不再看小嘻嘻,安静的转身就走什么都没说。
小嘻嘻站在屋顶,望着多雨,也没有再用什么话说。
两个人安静的,就这么静静的别离。
多雨回到了神婆子所在的别墅,按了门铃。
然后默不作声的跪下,垂着脑袋。她已经想好了,画虽然已经找回,但是她闯下大祸,唯有弥补过错,多做一些事情,心里才会觉得安心许多。
多雨跪在地上,心甘情愿,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也不是个好的,尽管那么怕神婆子,厌恶她的所作所为,可是到现在,才发现,年纪轻轻的她,已经开始在犯大错。
神婆子并没有难为多雨,她甚至只是平平静静的接过多雨手中的画,不像三年以来对她的处处体罚。
多雨已经闭紧了眼睛,等待着神婆子的体罚。可是,神婆子只是拿走了那幅画,一直站着很安静。多雨抬起头,望进神婆子一双充满聪慧祥和的目光里。
多雨一直觉得笨笨的她,能看懂旁人眼中所代表的含义是痴心妄想。眼睛不由的又红了,滴滴答答的落下眼泪,无声的,神婆子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多雨浑浑噩噩的从神婆子处离开,她不明白,一直觉得,神婆子会恨不得弄死她的,为何,这么轻易的放开了她,竟然这般,也会让她心里特别的难受。
难道不是她做错了事了么?多雨心里只觉得无力,以为必须要承受的伤痛,轻轻松松的没了。反而更觉得,对不起神婆子。
蹲在花丛盛开的草地上,低低的哭出了声:“神婆子,我再也不敢去找你了,因为,只有远离你,才能不做伤害到你的事,我以为,我以为这件事我会被毁了的。真的,这幅画会值好多好多钱吧,如果你找我的事,我真的没了一辈子,真的,是全毁了的。我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已经变了,我放纵自己,都是我应得的,我活该有此劫。”
为什么,多雨捂着脸。已经迟了,做过的事,已经留下烙印。就算是有人愿意拯救她,也救不出了吧。
:“别哭了,你怎么了?”
迎着太阳而来,一个男子出现在多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