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全身上下埋在黑纱之中，根本看不清样貌。但是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并不是多雨所能开口说话的人。
多雨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开口的。
这一开口不要紧，才发现肖对几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她。一时尴尬，不再说话。
中间人沉沉的目光盯着多雨，有一闪而逝的诧然。她太像一个人了，特别是说话的时候，那神色像那个人七成。
：“可以，我也可以放了他们，只要你愿意去那个实验室，我甚至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怎么样，这个交易做还是不做？”
多雨低低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此刻太阳高照，天空却下起了红雨。
原本的尸人，变异的尸人，自发的停止，全部都奔到了外面，多雨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尸人挤满了每一个街道，任凭雨水冲刷，
那就像是一个仪式，一场说不清的洗礼。
多雨瞧着，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就像是从久远而尘封的记忆里，突然之间蹦了出来。
：“就趁这个时候，我们走！”
中间人在前，多雨默默地跟在中间人的身后，不紧张，不说话，也不逃跑。
他从楼房街道中拐来拐去，并不拥挤，也没有多少尸人。
：“你就是神婆子身边的那个女孩，你的家人一直在找你。”
：“嗯。”
多雨点头，应了。
：“据说变异的尸人会越来越厉害，直到谁也不能伤害他们。你的那位母亲到处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从你身上养一种蛊虫。”
中间人停了下来，透过黑纱，目光定定的望着多雨。他想知道，多雨知道这个消息，她会是什么样子。
多雨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还微微的笑了笑：“嗯，我知道了。原来我母亲找我的时候，手上带的那个手套，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谢谢你，告诉我。”
很平静，甚至是连眼泪都没有流。
：“你为什么，不哭？”
多雨反而惊讶的看着中间人：“哭？我都在神婆子身边呆了三年，孙子我都装了，哭，除了能证明我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还能证明什么？”
中间人多少能看出多雨一人，无害，根本无法对抗她的家人。他也见不得是什么好认，却心里隐隐的为多雨有一丝可怜。
这一丝的感情，足够了。
：“我不会杀你，而且只要你在实验室里能活下来，我可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雨眼圈就红了，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很难说在一个乱世之中，在历城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动了念头，想杀她很简单，根本不用说这些，可是他说了，而且，隐隐的告诉她，会放她一条生路。
中间人有些无措，尽管在层层黑色的纱布的遮挡下，看不到。
：“本来就没打算要你的命，你心眼诚，一个人够可怜，我不会闲着没事伤害你，放心的去吧。”
人生每每就像是一个笑话，你以为的会伤害你的人，并没有，还会像一个纯白的人，像你紧张的解释原因，而心里相信的，从来都不是好的，走在阳光下，却是披着人皮的鬼。
：“真的，谢谢你。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我家人想干什么，他们不就是想护着我弟弟，以为把蛊虫埋在我体内，就真的会平安度过所有尸人。不，她们被神婆子骗了。”
：“你知道什么？”
中间人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多雨竟然会知道关于这蛊虫的事。
多雨没有隐瞒，痛快的实话实说道：“我当然知道，这蛊虫我没见过。但是我在神婆子那里听说过，这种蛊虫千年之前，就被埋在土下，用一条完整的活生生的蛇，吃进蛇肚子里，然后借以生存。这个蛇会一直维持在虫子进入它体内的一霎那，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只要这虫子活着，这蛇也就没事。”
：“不过想想，这样的事，虽然知道的人少，可是也挡不住千年，总会有不少的人知道，我母亲她，想着放进人的身体，总不会有人想到，这有什么奇怪。”
多雨脸上笑的越发开心，嘴唇却在发抖：“可是，我太知道我妈她为了我弟弟，害怕这么一个虫子吃进身体里，害怕出了什么事，我，自然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了。”
中间人震住，好半晌，才开口：“可是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多雨揉了揉头发：“知道这个，还不是我在神婆子身边呆了三年，神婆子她忍不住开口，对我说的，可能在神婆子眼里，我什么都不会，当着面说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就算是反抗了，她们完全有一万种让我乖乖听话的本事。”
：“你这三年，挺不容易。”
多余眼泪就落了下来，是啊，不容易。她也不知道刚开始吃了苦头，然后，就什么都忍的下去。就那么乖乖的，可是，能活下来，并且，还是神婆子亲自放了她一码，却不是她的母亲相救，却比起来，更让人寒心。
：“有一次我被神婆子用匕首定在墙上，好不容易活了下来，醒来的时候，我还在墙上，就是在那，看见了神婆子对我说的，蛊虫，真名叫做相爱蛊。这种虫子数量很少，而且越是到后期，越是需要用鲜血喂养，我的血就是喂养了那蛊虫，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那蛊虫的样子，现在能记得这么清楚这件事，神婆子，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是的，那一次是她的噩梦。虽然神婆子请了医生，可是，却是在墙上，她一直没有从墙上下来，因为身上的伤口，身上的衣服被剪掉，没有尊严，还要面对莫止的油画攻击，就像是活着，就是在等死的过程，在一点点的恐惧里死亡。
：“当时你看到的只是一条蛇，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你见过你母亲了，难道你。。”
中间人沙哑的声音里，居然带了一丝的关心，多雨虽然没有听出来，可是，却难得的，收了笑容，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