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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决定

在几千年的考试历史中,大考出榜的结果关系到的绝不仅是一个人,放在以前,金榜题名那能上升到光宗耀祖的层面上,关系到的是一个家族的兴衰和转折,有句话就叫“寒窗苦读十二载,一朝金榜题名时”。现在虽然不那么夸张了,但谁家要是有参加高考的孩子,这绝对是一大家子这一年的头等大事。考试的结果,几乎能直接决定家长今早出门时候的气色。

夏逊这几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都是哼着小曲,跟每天几乎同时出门的隔壁老张脸色能形成鲜明对比。老张家孩子今年也参加高考,自打出成绩后,老张除了每天出门照面问候一声,就没见过笑脸。夏逊回家捧着报纸坐在沙发上边看边跟夏朗妈嘀咕:“我看呀,老张家孩子今年是没考好,他现在每天上班都早走半小时,好像生怕我见他多问几句话一样。咱儿子还是今年争了一口气,我跟你说我现在这心情呀,比彩票中奖还高兴,哈哈,过几天把亲戚都叫上,我订几桌饭。哦,对了还有,这几天咱赶紧再挑一下学校……对,你明天再联系一下学校的老师,咱也得请老师吃饭感谢一下,再多问问报志愿的事……”

夏朗在房间里面躺着,心里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的考试就能影响到你们多说少说几句话呢,不就高考嘛,至于么,他想,大人有时候也挺无聊的。

出成绩后,夏朗最近几天心里就装着什么事一样,也不多说几句话,可夏逊太高兴了,也没察觉到什么,这会儿夏朗脑海里尽是昨天跟林可可出去的场景。

“夏朗,A大我的成绩肯定上不了了,你报A大吧。我爸妈最近天天在网上给我查学校呢。”坐在麦当劳里,林可可沮丧着脸。

夏朗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安慰道:”胡说什么呢,反正咱两分数也没差太多,到时候你报哪个大学我报哪个就行了么。你知道我又不是非A大不上。我查了一下,咱们之前看的B大去年的分数线跟你分数差不多,干脆咱两一起报B大好啦,反正大学我觉得除了清华北大,其他估计也差不多。当初分科的时候,我还不是看你选文科,我也才报文科的。其实文科比理科我觉得好玩多了……“

“夏朗,我要是复读呢!”林可可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夏朗的话。

夏朗呆了一下,他再聪明也没有想到林可可会有复读的念头。高考的冲刺关头,都憋着一股劲挺着,他们那时候还一起开玩笑,赶紧结束吧,考完再也不想受这样的罪了,夏朗是真不喜欢踏踏实实的学习,既期望明天就考完拉倒又有点担心明天就考试,就这样在每天的心理矛盾斗争中煎熬前进着。

本来夏朗的英语不是很好,而林可可的数学又比较一般,他们就在最后一个月取长补短,夏朗高考的发挥要比平时要好。而他知道,放在一个月前,估计高考分数要比这次低不少,要不是因为林可可,他不会这么努力的,他太喜欢林可可了,家长们都觉得青春期荷尔蒙的早熟只会影响耽误学习,却不知道有时候能起到更深的促进作用。

他觉得他该说点什么:”可可,你考的又不是很糟糕,为什么要复读呢……对吧,一年的时间这么漫长。“

林可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直到最后分开,夏朗都不知道林可可到底什么样的决定,看着林可可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有点后悔最后为什么那么努力了。其实成绩出来后,夏逊最希望他报A大。

夏朗一晚上没有睡着,一直看到外面的天亮了,他想,大不了复读就复读吧,不就一年时间么,说不定明年我俩一起考到比A大更好的呢,也不知道这样的理由能说服谁。

离志愿截止日期越来越近了,夏朗他们今年高考录取采取的是平行志愿,一共可以报四个学校,之前家里一致认为A大就是最好的选择,夏逊本来在第一天就让夏朗赶紧一报,然后带着出去旅游去。催了几次,夏朗都说不急再考虑一下,其实他是在等林可可。

自从那天他对林可可说了陪她复读的想法之后,林可可又哭了,然后再没有回音,报志愿的最后关头家长都恨不得看完所有中意的学校,再做出最终的决定,他也不知道林可可到底会选择复读还是报考,所以他在等,反正录取与否又跟报志愿先后顺序无关。

手机振动了一下,夏朗拿起来,是林可可的信息:夏朗,我第一志愿报B大了。恩,我希望你报A大,反正跟B大也在一个城市。

其实B大也是不错的大学,为祖国各个行业输送过不少人才,但相比A大的知名度,那就小多了。

夏朗走到客厅里:“爸,我要报B大。”

夏朗爸妈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儿子等了这么几天说出这样的话。

夏朗爸站了起来,不解的看着儿子。

“你说什么,以你的分数报A大绝对没问题,我们之前不是都看好了么,你故意气我么。”他无法理解。

“爸,我查过了,我的分数报A大能上但是未必能选到一个好的专业,您不是一直希望我读金融嘛,我看了去年A大金融系的分数线,我是有可能被调剂的,所以还不如直接报B大的金融系,这是它的最强学科,而我能肯定能录取上。”夏朗根本就没查。

夏逊虽然在工作上明察秋毫,但是关系到高考,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一听夏朗的话,急忙说:“什么,那天咱们还不是问你们老师了吗,说你的分数报A大的金融系问题不大的,去年的分数线也比你的分数要低一些。你们班主任也说十拿九稳啊。”

“那是因为去年一本分数线本来就低一些,今年一个是一本线高了,而且金融是热门专业,竞争多了,人家是按名额录取的。”夏朗眼睛也不眨一下,况且他确实说的是事实。

”那我再问一下你们老师,再做决定。“

夏逊对这方面确实不精通,转身去阳台打了班主任的电话。夏朗看见他爸站在阳台说了十几分钟又走进来,他也听不到老古董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我问过你们老师了,他说被调剂的可能比较低,你要不这样,把A大放到第一志愿,B大放在第二志愿里。这样的话双重保险。”商人一贯的谨慎思维,诚然,其实也是最佳的选择。

夏朗心里有自己的算盘。

“爸你想想,报A大要真被调剂到其他专业了,比如什么考古系,法律系里去,我也不爱学那些。A大直接参与调剂的话,B大就也没机会了。要是不参与调剂的话,万一B大已经录满了,到时候两个都滑档不是更糟糕嘛。“夏朗满口胡诌。

这句话击中了夏逊的软肋,他做事情一贯十分谨慎。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一说的话,我还有点拿不准了。你怎么前两天不说啊,现在马上就截止报名了,咱也没个考虑时间。”夏逊有点急了。

夏朗趁热打铁;”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跟您说的呀,B大的金融系是强项,而且反正跟A大也在一个城市,校园环境甚至还要比A大好点,大学去了其实不是还得靠自己学嘛,您不是经常说现在多少名牌大学生出来找不到工作,所以说明未必一个好大学就一定能培养出人才,我听我们老师说,B大的学风也挺好的,而且这几年各种都在进步。“其实他也不知道大学到底什么样的,夏逊没上大学,更不知道。

夏逊皱着眉头在客厅转了半天,夏朗一直看着他,今天是最后一天报考。

晚上林可可刚洗澡出来,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我第一志愿报B大了。

夏朗的信息让她心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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