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你可知道刚刚那位拄着拐杖的翩翩公子是何人?”
“我是不知道,难道你知道,说来听听,如果你能说出个子卯寅丑来,这顿饭我请。”
就在华一凡惊疑那位萧姓公子身份之时,突然听到酒馆中有人低声谈论,他静下心细细听两人对话。
“哈哈,我告诉你,那位公子可不得了,三年前我在帝都见过,只是那时的他已然成了阶下囚。”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故意卖了一个关子,那人继续说道:“要说那人的来历,先得从一句诗说起。”抿了一口酒,慢慢吟诵道:“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华一凡心中一怔,“是他!白马青锋!”
就在华一凡震惊之时,那人嘿嘿一笑:“老黑,你真是没见过市面,这句诗说的正是右卫大将军萧青锋,人称白马青锋,你可听过?”
另一人点头道:“萧青锋大将军天下间谁人不知,当年月国来犯,国都差点沦陷,正是萧大将军单人单骑擒了敌方首领,才保了一国平安,只可惜三年前此等英雄竟被歹人偷袭,身受重伤,后又被宦官李忠清迫害致死,英雄陌路,可悲可叹。”说完颇有些义愤,大口喝掉一碗酒,捶足顿胸,哀叹国之良臣竟落得如此下场。
“你说的不错,这个萧姓公子正是萧青锋的独子萧江流,小名萧流儿,三年前我在国都见过此人一面,只不过当时的萧家已然落魄,萧流儿也没有了任何风流之色,后来听说因为犯上遭到了通缉,再后来就没了消息,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竟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上一面。”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华一凡突然低声念叨了一句,囔囔间透出无尽哀愁,三年前萧流儿刚刚十五岁,画技无双,名满天下,正是风华得意之时,江湖青年才俊榜更是将之收入其中,位列第一,岂料白马青锋遭人暗算,回到朝中后竟又被大太监李忠清害死,萧流儿悲愤之下,直面皇上,细数李忠清之罪孽深重,可是历史再次重演,当年的“华府之难”竟降临在萧府,萧流儿沦为阶下囚,悲痛之下饮剑自绝,当然,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今日所见的萧流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萧流儿,华一凡仍有些疑惑,不过那两人的谈论倒也真实,很明显事实并不像流传的那样,定有隐情。
难道那个传出的奸细就是他吗?
又坐了一会,已到巳时,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过清水寺的门仍然关闭着,老和尚口中的贵客仍未到。
华一凡无聊之下只得打起盹来,为了见一见清水城中最具神韵的女子真是难,诽谤了几句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快去看看,夏家女儿来清水寺了!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听人说啊,这夏家女儿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呢。”
忽然酒馆中传来嘈杂之声,华一凡刚被吵醒,便听到有人说起夏雨合的美貌,这也是他这次来清水城的目的所在,顿时来了精神,也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去。
只见一顶绣花轿被八个人抬着往清水寺的方向缓缓走去,只能看见轿门的花布摇动着,似乎是有人坐在其中,见到花轿过来,街道上的行人主动让开一条路,华一凡使劲的往人群中挤过去,他的身材并不壮硕如泥鳅般滑溜,左挤一下,右拱一番,硬是被他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花轿行到清水寺门前,就在人们满心希望见到这位传闻中的仙子时,花轿竟然没有任何停歇,径直进了寺庙之中,接着庙门也被关了起来,还有两个和尚在门口把手。
“嘘……”
人群中传来唏嘘之声,都为没有一睹仙子的风采而感到惋惜。
“呸!”
华一凡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大老远来到清水城就为了见这夏雨合一面,可现在却连人家影子都没看到。
真是晦气,不过也不算没收获,华一凡掂量了几下从方员外那里顺来的银子,还有八九十两重,也算值了吧。
“今天没见到夏家仙子,真是可惜。”华一凡走过几人时突然听到议论声,他暗自嗯了一下,颇有同感。
“有什么可惜的,我告诉你,就算夏家仙子再美,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此话怎讲?”旁边几人顿时来了兴趣,就连准备离开的华一凡也停住了脚步,因为没见到夏雨合的模样,他觉得很可惜,所以与这个人有关的事情都能让他感兴趣。
这完全取决于他强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
“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我有一个堂哥在九千岁府里做事,他回来和我吹牛告诉我的,你们可别到处乱说。”
“你说的可是大太监李忠清。”他刚说完,便有人插嘴道。
啪的一巴掌拍在这人脑袋上,压低了声音,“你瞎说什么,被人听到告密你就死定了。”
说完朝周围看看有没有人偷听,华一凡赶紧转过身去,装作在身上找东西,待那人继续说时,华一凡又靠了过来。
“听我说,你们别插嘴。”
直到周围人都点头称是,他才又继续说道:“九千岁有一个义子叫李贤,你们可知道,那是个花花公子,仗着李忠清在朝廷的势力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这些事也做过不知多少,有人说十天中有八天能在青楼里见到他,这绝对不是夸张,可是李忠清却极疼爱他,什么事都依着,有人说这李贤是李忠清阉割之前生的儿子,也不知真假。”
说话的人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半年前夏家女儿去都城看父亲,竟被这李贤撞见,顿时惊为天人,便吆喝家丁准备将她抢回家,可是夏家女儿武艺高强,立时将围上来的家丁打翻在地,甚至连李贤都被揍了一顿,在自家地盘上被打了,这还了得,手下立即去调集兵马司的人来报复,可是当兵马司的人见到夏家女儿时顿时傻眼,李贤不认识大将军之女,他们却是认得,赶紧赔笑撤兵,只留下暗自晦气的李贤。”
“李贤回到九千岁府后越想越气,便和他的义父诉苦,李忠清与大将军夏重天素来不合,朝堂上向来争斗不休,此时不宜发难,这件事便忍了下来,算是李忠清吃了一个暗亏。”
“我们千剑国能让九千岁吃亏的人可不多啊,这个夏重天真是英雄。”周围几人俱是发出喝彩声,可见李忠清是多么不得人心。
“那当然!你以为大将军的称呼是白叫的?东风吹醒英雄梦,笑对青山万重天。夏重天将军,位列地榜第九,那可真是一代大英雄!你知道什么是地榜吗,那可全是后天巅峰的高手,能排第九是多么强大的实力啊,可自从右卫将军萧青锋落难后,咱们千剑国只得大将军一人撑起,只可惜现在连这根顶梁柱也快要倒了。”
“怎么会!”周围人发出惊呼声。
那人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露出痛心疾首之色,虽然颇为夸张,可也让人心酸。看到周围几人焦急的想听到下面的内容,那人忽然得意一笑,接着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前些日子夏重天大将军去边疆视察军情,岂料在路上遭到数百人偷袭,夏将军拼死突围,最终硬是被他杀出一条血路,如今正在清水城修养,夏家女儿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探望父亲。”
“那和你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什么关系?”几人中年龄稍小的男子发问道。
“你急什么?”那人呵斥了他一声,“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我不说这些来龙去脉,你怎么听得懂下面我要说的。”
华一凡的好奇心愈发浓厚,他也想听听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人说的有些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他几人也随同坐下。
“夏将军受伤后,朝中再无人敢撄李忠清的锋芒,这个阉贼更加肆无忌惮。”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被别人听见,好在华一凡听力极好,隐约间尚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阉贼对夏将军怀恨在心,可是又不敢过分相逼,以夏将军地榜前十的实力就算受伤了也能让阉贼忌惮,为了能一探夏将军虚实,阉贼李忠清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我知道了,这个办法就是让李贤去追求夏家女儿。”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子脱口而出,说完目光灼灼盯着那人,期待猜测的正确性。
那人听到此人的推断,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也对,也不对。让李贤去追求夏雨合,这是下策,夏雨合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有传言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她是万万看不上酒色之徒李贤。以阉贼如今在朝廷的势力,又何需选这条实力不讨好的计策呢。”
“那什么是上策,你倒是说说。”中年男子有些不服气。
“说你们浅薄,还不信,且听我一一道来,阉贼想到一条非常之妙的计策,那就是请求国主赐婚,这样夏雨合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若是夏将军没有受伤或者伤势不重,肯定会上奏国主据理力争,反对这门婚事,可若是夏将军没有阻拦这门婚事,那不仅仅夏雨合要嫁给那个酒色之徒,就连夏将军恐怕也是朝不保夕。到时候阉贼再也没有了忌惮,现在内忧外患,一旦夏将军倒下了,真不知我们千剑国还能撑持几日,唉……”
那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忧国之心溢于言表。
“都散了吧,唉,国家动荡,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哪。”
转眼间几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若有所思的华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