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错误?”
安幕遮不答反问道:“从敬思在应如是那里过夜,到应如泽被劫持出城,其中一共是多少个时辰?”
言蓝紫在心中排序了一下并不熟悉的天干地支之后回想了一下刑部案宗。
“三个时辰不到吧。”
安幕遮大笑道:“哈哈,看来你和我犯了一样常识性的错误,不然以你之智应该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我们知道敬思那晚在应如是处过夜,是因为是在事后知晓,可是当时那个传递消息的探子并非如此,在应如是熄灯之前,他又怎知敬思会在应如是处过夜,他之前所传递的信息只能是敬思前往眠月楼邀应如是作陪。这两者之间可是天壤之别,前者确实可以作为诬陷敬思的立足点,但是若仅以敬思与应如是饮过几杯水酒,见识过应如是的舞姿和声乐就制定污蔑之计,也未免滑天下之大稽了,难不成眠月楼里都是瞎子聋子不成?”
言蓝紫心中一沉,因为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事实上并不是安幕遮以为的那样,但是错误就是错误,一个好的侦探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哪怕仅仅是合格的侦探都不行。对于之前对安敬思的不了解或许还可以找到推托之词,眼下这个错误则是一点自我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她并非忽视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而是她根本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所区别。
青楼,不是那些灯光昏暗的发廊,其实质更像是那些所谓的“娱乐会所”与发廊的合集。她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因对男人的行为和对女人职业的鄙夷而丧失了判断,将这种交易直接跨到了最终的****,而且潜意识中还认为这是一种必然。
“如此的话,这场劫持倒是真的发生的过于迅速了。”
缺乏先进通讯手段的情况下,就连简单的汇报都变得费时费力起来,消息捻转到决策者之前必然经过筛选与判断,还有计划的制定与决策者的思量,无疑都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安幕遮点头道:“我前前后后推演了好几遍时间估算之后总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上却是他们真的这么做了,而且成功了。那只能说明是我错了,然后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早在应如是熄灯之前,那个探子已经得到了敬思要在那里过夜的消息,这样的话,这种不合理才可以解释的通。”
安幕遮顿了顿续道:“然后我就开始往这个方面调查,过程自然是轻易的,因为我随时可以去问敬思。席间,出于应如是的邀约,敬思早早答应了住局,但是知情者只有他们与应如是的丫鬟三人,而那个丫鬟在应如是熄灯之前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应如是的如是轩,一直在旁伺候,除却应如泽来访之时。出于对敬思的重视,应如是本来严禁任何人前来打扰的。只是应如泽是她的弟弟,无奈才让丫鬟出去了一趟,他们之间在门口具体说了些什么,敬思虽然没有兴趣听,只是有些字眼还是传到了他耳内,其中,就有住局二字。”
言蓝紫奇道:“你总不可能因此就怀疑上应如泽吧?”
安幕遮摇头道:“我像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应如泽知晓敬思要过夜之事当时而言让我很是失望,因为当时我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而是倾向于他不慎泄露了这个消息,根据刑部在眠月楼里的眼线所说,应如泽被拒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与同在眠月楼里面的友人相处了一会才离开眠月楼的。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不敢细查,生怕打草惊蛇。”
“那你最终又是如何怀疑上应如泽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前去那篇密林,试图追踪他们的踪迹,虽然这种努力最终还是白费,但是却发现了一些蹊跷。”
“什么蹊跷?”
“足印,砖石上不容易留下足迹,但是泥土上却很容易,在他们下车之后到在密林彻底失去踪迹之前,曾经留下过一段足印。这段足印虽然被后来到来的捕快破坏了一部分。但是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他们两人的足印并不是完全呈直线排列的,在一坨有着积水的地方,他们的足迹显示他们是分开两个方向绕了过去的。不仅仅如此,他们的足印太浅太轻,无论是那个劫持者还是应如泽都是如此。这不合常理,在那个车夫死后,应如泽不可能不再次考虑自己的处境,就算他不敢尝试,他的心情也应该是恐惧而又沉重的。对于那个之前行事稳妥的劫持者来说,哪怕他并不担心应如泽能够逃离,但是姿态上也不该是轻快而应该是戒备的。”
“这两者的确相当可疑。”
“在这里,我第一次对应如泽产生了怀疑,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还记得敬思那时候派人从眠月楼里面抓了很多人回来吗?其中一个女子那夜就在应如泽的友人处作陪抚琴,我偷偷给她下了药,造成了她伤重而死的假象,然后在宗人府处理她的“尸体”后将她控制了起来,最后从她口中得出了应如泽那天在其友人处会晤的始末。那夜,便宜小舅子一类的玩笑话虽然不绝于耳,但是却无关过夜与否的探讨。”
“所以你确信了无人提前知道安敬思要在应如是出过夜,然后最终向安敬思问出了那个问题?”
“对,应如泽的确是有动机的,去年的三月,应如泽曾经向敬思毛遂自荐,想在代王府做事,还意气风发的说了一番宏图大略,其结果自然是被敬思所拒,偏偏敬思又不是那种会假以辞色之人,所以拒绝的很是直截了当,而志大才疏之人的心胸通常都宽广不到哪里去,落差太大之下嫉恨在心也是正常。”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过去的几天里,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安幕遮成竹在胸不答反问道:“你又是怎么以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