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木子杉那表情,总感觉有些怪异,不过这里总归是人家的地方,自己还是不能太不礼貌,就转身到了后面的书架,看看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书。
正当我转到了书架后面,书架已经完全掩住我的身影的时候,木子杉连忙走到桌边,把《集雨录》下面的那张纸拿起来,慌慌张张却又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多么害怕她拿起那本书之后看见了这张纸,不过也有些许期待她看见之后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因为胆怯,没有让她“不小心”的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当我从书架上拿了几本有关餐饮和梧城风土的书之后,就听见外面老先生喊人的声音,“念梅姑娘在里面吗?”
我忙是把书放下,应着声走了出去,发现木子杉已经打开了房门,老先生手上抱着不少的衣裳,应该都是我要的,只是我还没有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先生就转身走了。
木子杉看见我出来,解释道:“他把你要的衣裳都找来了,你需要的尺寸都有,我已经让他到前面把衣裳包好,一会姑娘出去拿就能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了。”
木子杉道了声不要客气,让我去继续选书,我回到刚才把书放下的地方把书拿起来,准备叫上翛然这就走了,却是看见翛然抱着一摞把他人头还高的书走了过来。
我又是可气又是可笑,过去帮他拿了上面的几本,让他能看见路,“你怎么拿那么多的书,一会我可不帮你拿的啊。”
说话间,木子杉已经到了我身后,看见翛然手上的一摞书,又听见我刚说的话,便走到翛然身边把他手上的书都抱都了自己的手上,开玩笑的说道:“没关系,你姐姐不给你拿,你木哥哥给你拿啊~”
翛然笑看着我,向着我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这小鬼,现在会找比人合伙来气我了,真是的。
我拿着书跟着他们走到了书桌边上,就要跟木子杉道别,木子杉把桌上的那本《集雨录》拿过来递给我说:“上次就想把这书给姑娘的,不曾想有了些意外,那之后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既然现在姑娘来了,也还想看这本书,姑娘就带回去吧。”
我接过来道了谢,奇怪那书下面的白纸怎么不见了。
木子杉抱着书,领着我们走到了前面的店里,吩咐伙计帮忙把书给包扎一下,我掏出银钱准备到前柜那里付钱,看见老先生已经把我的衣裳都打包好了,此刻正在逗玩着我放在前柜里的背篓里面的小鬼,小鬼也不认生,正兴冲冲地的和老先生逗玩着。
我看着这一幕笑了一下,喊道:“老先生,麻烦您帮我结一下帐吧!”
老先生闻言,笑眯眯的站起了身子,又看了一眼在边上的木子杉,才回头说道:“好,姑娘要不要看一下衣裳?”
我摇摇头说:“不用啦,老先生的眼光我肯定信得过啊!”说罢便付了钱,把小鬼抱出来,准备让翛然抱着它,我好把东西装到背篓里。最后才发现,东西太多,背篓太小。
悲催的,看来我应该节制一点的,不过都买了,只能硬着头皮往手上拎了。
哪里知道此刻木子杉竟然接过我手上的背篓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又拎起我手里的那一摞书,拉着翛然就往外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店门了。
我连忙拎起剩余不多的东西,逃离了这身后像密集刀子似的眼光,跟在他们的身后就往城外走。
说来也还是木子杉更熟悉这城里,带着我们走的路虽说是七拐八拐的,但是人都不是很多,很快就到了城外的我们寄存毛驴的地方。
到地方的时候,大叔和子钦已经在那里了,看见木子杉的到来也有些惊讶,不过也是问了好。大家坐在一起喝了杯茶,木子杉便回去了,我们也带着满满的收获往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里,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了之后,便打开了买回来的衣裳,想着这两天就把新衣裳送给他们,好在初一的那一天都能穿上。
打开那一大包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分好类,每个人的衣裳都不能弄错,拿到第六件衣裳的时候,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两套衣裳,可是我明明买的是六套啊?他们三个人一人两套,怎么会还有?
我拿起那下面的衣裳,一套嫩绿色百褶裙,还有一套比较喜气的粉红色百褶裙,都是现在最时兴的料子和做工,衣裳比起来也是很合我的身子。
不是吧?我可没有买这衣裳啊,何况我给的还是六套衣裳的成本价,老先生死活都不愿意多收我的钱,我也没有办法,就只能按照他要的价格给了,这多了的两件衣裳算是怎么回事?
我翻看了一下包衣裳的包袱,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写的我的名字。我有些疑惑的打开了信封,拿出信纸,信上写道:
承蒙念梅姑娘到熙裳布庄选购衣物,为了庆贺本店十年店庆,特设礼相送光临顾客,念梅姑娘幸运,获得最高礼品,特此相送,万望姑娘不弃,并祝姑娘:新春大吉、万事如意、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哎呀?原来我是中奖了?真是幸运,买一次衣服还能送两件美衣,也不枉费我去他们店里买衣裳啦!不过说来这个木子杉还挺会举一反三的啊,用奖品来吸引顾客是我前一段时间才推广到醉阁的,这么快就能窥到门径,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木子杉这个人,送的礼品还要那么的贵重。
既然是中奖的东西,我也就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毕竟这两件衣裳都很是精美,自己也很喜欢,去梧城也暂时不用再购置新衣裳了。
第二日,依例还是先到村子里的庙宇祭神,然后开始各项年货的准备,腊好的腊肉从酒窖里拿了些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了晒;家里的屋顶也象征性的的补了一下。
然后接下来的一天大叔和子钦要到村子里的家收拾打扫,我们也跟了过去,帮忙洗洗涮涮。
很快,日子就到了三十这一天了。一大早的我就把新衣裳拿了出来,喜气洋洋的把衣裳分别递给大叔、子钦和翛然,说道:“这是我为大家备下的新衣裳,明天大家都穿上迎接新年的来到。这衣裳里面,最丑的一套是我做的,其他的都是在布庄买的,大家可不要嫌弃哦!”
说着就淘气的笑了一下,他们都道了谢,然后就各自放好了衣裳,然后一起到了庙里,为一年的平安结束,酬谢天上的神灵。
以前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自从自己的魂魄来到了这里,还上了这个身体之后,我就不得不相信,世界之大,真的是无奇之有,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的,我都要感谢老天,让我能在这个地方,也有让自己很窝心的人。
这一次的祭拜和中秋节时候的不一样,要求有三牲,还要燃香烧蜡烛元宝,最后还要有鞭炮,相对要隆重很多。
天色刚亮起来,庙宇里就已经是被来祭神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人都在庙外面排着队,都是全家老少大小一起出动的,大家都趁着等祭拜的空隙很高兴的围着堆说话,不时的传出了笑声。
这一番情景,一时间竟让我想起了自己前世过春节时候的景象,和现在这个样子,有着惊人的相似。我想,这可能就是中国几千年来不变的家庭亲情观念吧!
我小的时候还是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由于老家在大山里,所以有些闭塞,但是自己很喜欢每年春节的时候,全家人都会到齐,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音响、没有电话、没有手机、甚至连电灯都没有,但是我们有浓浓的亲情。
有一年为了回家过年,爸妈带着我在湿滑的山路间行走,老爸拿的东西太多,没有功夫照顾我,老妈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我,最终还是摔得一身的泥浆才到了老家。到了年三十,吃完年夜饭之后大家围坐在火堆边,大人谈天说地,小孩围着火堆打闹,争着往火堆的炭土里埋花生、红薯,熟了之后为了吃还要抢着。至今想起来,那情景都让我触动,那是我一生中过的最难忘的几个春节。
后来因为爷爷奶奶的相继去世,大家就很少聚到老家过年了,即使我们家就在镇上,过年也只是回去祭奠祖先个神灵就出来了,没有过夜。
“姐姐,我去那边和王勇他们玩好不好?”翛然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叫道,把我从回忆里带回了现实。
我看了一眼在庙边的一丛高大的竹林底下不知道玩着什么的王勇他们,一大堆的小孩子都在那边,我对着翛然说:“玩是可以,但是姐姐有两个要求,一个是不能随意到溪边玩水,还有一个就是不能随便玩鞭炮,知道了吗?”
翛然使劲的点了点头,便欢天喜地的往王勇那边跑去。
因为祭祀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我也就和大叔他们蹲坐在一边,和几个村里的乡亲说着话。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后面的队伍却长了起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快要轮到我们了,我赶紧去竹林那边找回了翛然。
一起进庙的有五户人家,进庙前都按照规定用百草水洗了手,叫“洗凡尘”。进庙的第一时间就有庙祝敲钟鸣鼓,以向天神鸣示有新的香客来供香。大叔和子钦忙着把祭品端到桌上,然后摆上酒杯斟上五茶三酒。我和翛然拿着蜡烛和香去供桌的香炉上就着前面人留下的蜡烛点了,然后分发到大叔和子钦的手中,最后恭敬的行了礼拜了神,把蜡烛香插到了香炉里。
庙里香火鼎盛,但是这是封闭的环境,这么多人供奉,自然就是云雾缭绕,人走远一点都很难看得见,我被屋里的烟熏得眼睛都流了泪,忙是出来透了口气。
不过不久我又回去了,老老实实的在里面呆着,大叔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烧元宝,然后子钦到室外燃放了鞭炮,我们再虔诚的扣了首,这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祭拜结束,时间也到了中午,接下来就是回家准备年夜饭了。所有人都在纪久斋里面忙活着,就连翛然,也帮忙来回端菜,摆弄水果什么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忙活着,一个时辰之后,一桌美味的年夜饭就出台了。有糖醋鲤鱼、白切鸡、宫保鸡丁、木须肉等等,反正就是一个桌子都摆满了,十几个菜,吃不完的就剩着明年吃,表示年年有余。
夜里,翛然说要玩打铁花,大家伙便把东西搬了出来,兴高采烈地玩了起来,我也搬出了琴,在寒风中奏起了喜庆吉祥的乐曲,烘托着这美好、幸福、快乐的时光。
大家都很高兴,但是大家都怀着各自的心事,只是没有其他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