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间集市回来,收得满当当的十分欢喜。
晚间明河陪着我在奈何桥上挂着灯笼,还是他聪明,这五颜六色的灯笼果然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明河,九州是什么模样,我想去看看。”
“并无什么好看的,飞沙走石,荒凉无度。”
“那你一般在那儿做什么?数沙子吗?”
“我也不晓得怎么过来了,但最后是过来了。”
这话听得,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这漫长的时光,他一个人,只一个人,该有多难熬啊。
“你撑我些,我将这最大的灯笼挂在牌坊上。”
书到用是方恨少,挂灯笼时才觉少生了两寸,着实有些费力。
“阿初”
我嗯呀的两声,“你说”
“青丘的小公主来了。”
清欢来了?
我站在桥墩子上,回头望,果然是清欢。
一身白衣,简洁大方。
“上神,阿初…”
我站的位置高,她抬头望着我,总觉得她今日,有些楚楚可怜,现在又是晚上,不在竹海里待着,往死人堆里瞎凑个什么劲儿。
我轻轻垫起脚,“你等会儿,容我把这个灯笼挂完,下来再与你说。”
唔,只差一点点儿了。
“阿初…过几天就是你生辰…我…送你个孩子如何…”
哈?脚底一滑,西天佛祖观音菩萨,我正落在明河怀里,很显然,他也很懵。
我起身,清欢搁在那里,笑意有些僵。
“你给再说一次?”
她瞟了瞟明河,如今这模样,哪儿像个公主。
“他如今算是我内人,你大可放心说。”
唔,对,书本里写的,内人。
我抬眼望了一眼,他正凛然的回望着我,“明河,这灯你替我挂?”
咳咳,桥上有些冷。我将提手塞进他的手里。
“你跟我走,回司里说。”,我扯着她,右眼跳得厉害。
上回儿从竹海出来,她追着说我生辰时要送我一份儿惊喜,如今看来,这礼是惊了。
“清欢,虽说近些年来九重天仙风开放,可你这,是不是开得大了些?”
我揉着额头,心力憔悴。
明河给我煮的汤,她喝得十分欢愉。
“我…也没想着就一次就怀上了…是意外…”
她说这话,下意识的抚摸着肚皮,如今她算一只正当的母狐狸了。
动作神速,神速啊。
“既然都有了孩子,提醒他去提亲,趁早将婚事儿办了吧。我方才算了了算,我生辰的后一天,日子喜庆,兴夫旺子。”
我抿着茶,准备听她怎么说。
“阿初,他还不知道这事儿…”
这一口茶,是差点没噎死我。
看她如今这模样,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他该不会又耍了你一场!”
为人师表,甚是可耻!
这些年来,我第二次见着她流泪,却还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她的小脸儿还挂着笑。
师傅说我每次哭的时候,声音总是很响亮,不管是哭腔还是砸酒罐儿。至于清欢,我上次见她流泪时,还是她与夏桑的亲事儿,她的每次落泪,都落得却十分伤人。
“有委屈你说出来,今夜我是不会嘲笑你,过了今晚,可就不好说了。”,我安抚着她,收留她在我怀里低低的抽泣。
“半月前他捡回来一只受伤的花猫,在回来的第二天幻成人形,我当是他行的是善事儿就没放在心上,可过了几天他跟我说,以后有她照料,让我回青丘。阿初,这话中的意思,好理解么…”
唔,好你个梵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欢,别忙着哭,我先问你,这孩子你究竟生不生?”
我问这话时,明河正巧站在门口,他并未进来。
她摸了摸肚子,并未迟疑,“生,我的孩子为什么不生。”
她想怎么做,我便让她怎么做。
“想生就生吧,我与你共同照顾就是,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那…阿初…孩子该叫你干娘…还是干爹…”
……
“清欢,他生下来是狐狸还是人?”
唔,狐面人身,人面狐身?
物种这东西,当真是神奇得很。
撇眼瞧着明河在外抽了抽嘴角,我想起从前清欢劝我说若是跟了师傅,我与她算是妯娌了,后来发现我跟了明河是一个道理,嗯,现在看来我们做不成妯娌,是她的问题。
“好了,时间不早了,如玉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今晚你在我这里歇一晚,再大的问题我们明日再说。这作为神仙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用来处理这些事情就会无聊到发慌。”
纵然我现在说这句话,只是安慰她,但不可否认,在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