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市长不明白。做好游戏和搞好政府关系，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啊。
何轻烟晃着鼠标，看着屏幕中说的景色。说道：“我现在就在青瓷大厦，看到了王不负的新游戏。他的游戏，做得确实很用心。所以他应该会很骄傲吧，不希望借用什么别的力量来推广他的游戏。”
“他的新游戏做得怎么样？”张市长连忙问。能赚多少外汇才是真的，比起外汇来说，被省领导问起来的尴尬算什么？
何轻烟看着屏幕里的宁静画面。主角现在正站在一处小水塘旁边，水塘很浅，水色碧绿。有一条潺潺小溪流向远方山林中。景色真的和画一样。
看电视和看电影时，怎么能体验到这种无拘无束、想看什么景色就看什么景色的自由感觉？
何轻烟边看着景色，边说道：“我对电子游戏认知不是很深，但我觉得，如果这样用心的作品都不能赚钱的话，那真的就太可悲了。”
国内的销量张市长不怎么关心。关键是关心国外的销量。《我的抗日》第一章在国内赚的钱，只有国外的三分之一。所以赚外汇才是重点。
可王不负拿乔得很。明知道“主要市场”在国外，明知道国外消费者对中国的历史不太了解，还却不慌不忙地继续做抗日题材游戏。
第一部是为了拿到“试音管”政策，以后可以有一个更加宽松的环境。这点张市长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继续做续集？欧美可以用的历史那么多，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放出去坑钱了。
王不负就是要让人想不通。好像和钱过不去似的，非要做好他的抗日游戏三部曲。
张市长不仅再次问一个已经问了好多遍的问题：“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做抗日游戏啊？”
何轻烟晃着鼠标，让主角低下头，看着小溪冲刷着岩石的画面。她说道：“他只想做他自己喜欢的游戏。这是真的。”
不管何轻烟信不信，张市长反正是不信的。但又找不到别的说法，毕竟这个世界上摆明车马就是要和钱过不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看销量吧。反正离春节没有多久了。游戏都做出来了，张市长着急也没用。只是希望王不负别再做第三章了。做点正儿八经能让欧美消费者从头到脚都满意的东西。
“你还是劝劝他吧。一是尽量下周来参加应酬，见见省领导，对他有好处的。二是接下来换个题材，现在经济为王，能赚更多钱，为什么不赚呢。”张市长说。
何轻烟笑了笑，心中不太认同。等挂电话，她抱着仙仙，用很悠长的语气说：“你挑的爸爸，真是太少有了。”
“咳……”王不负在后面咳嗽一声。他刚才又跑这里来看，恰好听到何轻烟用很奇特的语气说那话，有些遭不住。
何轻烟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转头看着王不负说：“刚才张市长打电话来，希望你能参加一个企业聚会，我也会去的。”
“我有事情。”王不负连时间地点都不问，直接拒绝，他突然眼前一亮说：“你要参加聚会？那么把仙仙丢给我吧。我来带她。”
“好啊，到时候我把她送来。”何轻烟又说：“张市长还希望你换个题材，接下来别做抗日游戏了。”
“那我做什么游戏？”王不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国内宣传口径即将转变，张市长接到风声提前打招呼呢。
何轻烟知道王不负会错意了，解释说：“是想让你做欧美消费者欢迎的游戏。比如说蒙哥马利，艾森豪威尔，有很多可以做的东西嘛。”
王不负挠挠头说：“要是为了别人做游戏，那我从一开始就做不下来。做《狂潮》的时候，我独自没日没夜地做了大半年时间，这才做成。要不是纯粹为了满足自己，谁会坚持下来啊。”
当初做《狂潮》很苦。王不负那段时间寒假提前返校，住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突然萌生了为自己做一款游戏的念头。然后就此开动。一直做到暑假，这才做成。
何轻烟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做游戏的。早就告诉张市长不知多少次了，可他始终不理解你。”
何轻烟其实到现在也不理解。但她知道王不负的坚持。从王不负不愿意挂靠在云润底下、借用云润的资源卖软件开始，到他豪言壮语地要整合游戏产业。何轻烟确实见证了王不负那从不动摇的信念。
不管能不能做成。何轻烟都有些感动，想要帮助他，想要看着他实现那个国产游戏崛起的目标。虽然何轻烟不怎么玩游戏。
何轻烟拉着王不负出去，然后说：“我带来的九个人，在业务上都很精通。云润熟食能那么顺利地做起来，就是有他们的辛苦在里面。你要做电脑，肯定需要跑实体的人。他们也能来帮你。”
“这无所谓。你要带多少人来？两三百个没问题的。”王不负大喜过望。青瓷科技的员工现在都没有什么商业方面的能力。连王不负都没有这种能力。何轻烟要带人来的话，正好形成互补。
何轻烟甩了个大大的白眼说：“哪能两三百个啊。最多十几个，不然云润还不一下子垮了？”
“唉。还要等到五月……”王不负蹲下来揉仙仙的脸蛋，爱不释手，对这小萌物说：“到时候，我就能天天抱你了。”
到了下午，云润来的人就要回去了。这些人都有家有室，也有稳定工作。不会像钢琴老师的表弟一样馋。所以打得差不多就停下来了，等游戏正式发售时再慢慢玩。
别看他们不急不忙，其实只是不像小年轻不知道控制。对游戏的品质还是很激动的。
“很好玩！”其中一位中年人目光熊熊，临别时拍着周毅的肩膀说：“小兄弟，真了不起。我从没想过咱们中国人还能做出这种作品出来！真长脸，好好做啊，把咱们的抗日游戏卖给洋鬼子，哈哈哈。”
另一人说：“我伯伯就是抗日军人。从小就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没想到能亲手杀小鬼子。加油做，等到春节时，我专门拿两天时间出来玩这游戏！”
对于周毅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褒奖。第一章在欧美发售后，请求青瓷科技换题材的英文邮件几乎塞爆邮箱。不用这些建议，谁都知道，如果换个题材，青瓷科技确实可能赚到更多的钱。
因为目前的消费主力，仍然是欧美玩家。在国外卖一份，青瓷科技能分到4.3美元，比在国内卖时赚的12块钱要多接近三倍。哪个市场更赚钱，不用问都知道。
可那样做的话，周毅还能听到这些人由衷的赞美么？
云润来的人，都不是核心玩家。他们最多只碰过小游戏。却在玩了《我的抗日》后赞不绝口。说明游戏不管是质量还是题材，都正好做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了。
不仅是别人的赞美，还有自我满足。周毅从知道有电子游戏开始，就想玩抗日题材的射击大作。可是哪个国外厂商会做这些？《我的抗日》绝不仅仅是王不负想玩的游戏，也是周毅和参与这款游戏制作的全部员工，共同想玩的游戏！
这样的作品，哪怕只是做出来，就能弥补遗憾了。周毅只要把游戏做好就行了，销量是王不负需要考虑的。
王不负也不会为了销量做浪费时间的事情。否则的话，不管是《战地》系列、《使命召唤》系列、《荣誉勋章》系列，都有大把的东西可以抄。
迎合国外市场毫无意义。王不负想要做的，是功成身退后，还能继续玩到中国人做的好游戏。所以他必须利用目前做的每一款游戏，去挖掘出国内市场的潜力。
《我的抗日》系列，正好在满足目前主力玩家的同时，还能对接年纪偏大的国内玩家。让他们在接触了小游戏后，有这样一款大型游戏可以顺利上手。那些玩家一般不会太愿意接受新奇的剧情，抗日题材正好对他们的口味。
事实也是如此。云润来的这些人，都对抗日题材非常钟情。试玩之后，非常满意游戏的单机内容。
在增加了可关闭的“增强实景感”选项后，他们九人都为这项功能赞不绝口。觉得游戏变得更加轻松了。
当然还是有会晕的人，比如说那女经理。所以晕3D还是没彻底解决，但比以前要好，起码像罗彩球和女经理那样的玩家，也能玩这款游戏。
……
王不负周日的时候，没有回公司继续打游戏，他要管一下那些到现在还没找到父母的小孩子们。
今天他打算把那些小孩子带去音乐学院。逛逛校园，听听罗彩球唱歌，看看夏瓷弹琴。
他请许组长带话申请建立那个儿童中心，到现在还没有回应，估计仍在斟酌之中。元旦前救下来的那些小孩子也没有找到父母，现在还是住在酒店里。
男女分开，两人睡一个双人间，有电视看，有被子盖，有暖气，有热水洗澡。这已经是他们以前不敢相信的生活了。
他们目前住在这里也不会无聊，因为每天会有很多闲的没事做的退休大爷大妈，送来很多衣服、零食之类。过来看看小孩子们的同时，也拉着他们说半天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