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斗转星移,时间沿着时光隧道逆流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的一天清晨,思念的笛声在高山上响起。
它既蕴含着对身边美好事物的不舍与留恋,同时也包含着对另外一个世界的无限憧憬和向往,矛盾而复杂,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逆着笛声的传播方向,我们看到了一位身轻体健的白发老人,老人很长寿,现已达一百二十岁高龄。
他穿着白衫,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手中握着一把笛子深情地吹着。
他吹出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也吹出了尘世间的人情冷暖,五味杂陈。
笛声在空中飘,思念的情绪在增强。
随着笛声不间断地以球形形状向空中发出无数条射线,老人的思绪也回到了六年之前
六年前的一天,风和日丽。
老人静静地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守候在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妻子身边,陪着与他相伴一生,与他共同经历了一百一十四个春夏秋冬的妻子,最后一次共同欣赏着远处的风景,最后一次共同感受着地球万物生命的气息。
老人姓何,名正;妻子姓周,乳名叫小叶。
二人情投意合,几经波折,终于相守在一起。
他们在年轻时代经历过丧子之痛。磨难并没有将他们打倒,他们互相打气,重新站了起来,收留了一个又一个孤儿,并像亲生父母一样将他们抚养长大,给予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求任何回报,此生无怨无悔。
他们历经沧海桑田,体味世态炎凉,笑看人生百态。他们好似一对神仙眷侣,相互扶持依靠,足迹遍至天涯海角。
就在她寿命终结前夕,他把她带回到了他的故乡。
故乡很美。他将她揽入怀中,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温度。
当她身体的温度逐渐从温暖变得冰凉时,他也对周围的一切慢慢失去了知觉。
晴朗的天空他看不到,树上的鸟儿叫他也听不到,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他更感受不到。
妻子走后,他该去向哪里?孩子们都已长大成家,他已再无牵挂,今后的日子里恐怕只有寂寞与他相伴了。
想到这里,他好想就此睡去,好到黄泉路上去追赶他的妻子,不至于让她的妻子一个人在夜路上害怕。
“啊昂儿…啊昂儿…”
突然,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顺着声音,他走了过去,在河岸边看到了那个婴儿。
他将那个婴儿从一个竹制的摇篮中抱起。
那一刻,心中的激动无法言说,他更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不过,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那是天上的妻子送给他的礼物。
一定是那样,一定是天上的妻子听到了他心中的声音,妻子不愿他就此死去,要他坚强的活下来,将那个孩子抚养长大。
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婴儿,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她怎么忍心弃这个新生命于不顾,而选择死呢?
“哈哈...你这个小家伙儿是从哪里来的呀?被我发现,以后可是我何氏家族的人啦,呵呵...瞧你这副可爱的模样儿。你有名字么?嗯,就让你爹爹我给你取个名儿吧,保证你喜欢!”
何大爷低着头逗着怀中的婴儿,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还特意用手指了指孩子和自己,来表明他就是她的爹爹。
“嗯...在水边发现的,睡在摇篮里...”
何大爷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思片刻之后,他忽又兴奋说道:“这样,就叫你何水瑶吧!”
“呵呵...怎么样?好听吧?你还笑了,那就代表你同意了哦!哈哈...”
“小叶,快看,咱们的小女儿,你看她长的多好看,简直就像个小仙女...”
何大爷说着又把孩子抱到了自己的妻子身边,他像是在同妻子和孩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虽然知道妻子听不到,孩子听不懂,他也说得自得其乐……
“爹爹,爹爹...”
回忆的笛声被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打断。
这女童正是何水瑶,她今年已有六岁,一双会说话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双眼皮下面还有着长长的密密的睫毛,一张小巧的脸蛋儿很是耐看。
今天,何水瑶头上扎着些许小辫儿,头后方还扎着白色的长长的蝴蝶结。
她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袄外面搭着一件风吹即动的白色披风,风衣领口及四周边上都有着雪白色的绒毛。
“汪汪...汪汪...”
何水瑶用绳索牵着一只金毛犬。它长得巨大威猛,骨骼健壮;他有着强壮的身体,力大无比。这些年来,它一直跟在她的身旁,心甘情愿做着她的守护神。
“瑶儿...”
老人听到自己的小闺女在不远处呼喊自己,立即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收起笛子,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瑶儿...”
“爹爹...”
何水瑶牵着她的金毛犬向老人跑去,她一下子扑到老人的怀里。
而金毛犬也跳了起来,它直起身子将自己的两只前爪搭在老人身上,兴奋的直摇尾巴。
“瑶儿,你怎么跑过来了啊?”
老人爱抚着温柔地摸着她小闺女的头,疼爱地说道。
“爹爹,瑶儿想你,瑶儿看不到你会害怕。”
何水瑶仍将头靠在老人的怀里,很有安全感,她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暖,小声对着她爹爹说道。
“孩子,乖,不怕,爹爹在这儿呢!”
“嗯嗯,瑶儿一看到爹爹就好了,呵呵...只要有爹爹在,瑶儿什么都不怕了,呵呵...”
何水瑶又面露微笑,她仰起头,像找到了什么依靠一样开心的对她爹爹说道。
“爹爹,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很着急,都在等你呢?”
“等我?”
老人一脸诧异。
“嗯!”
何水瑶微微点了点头。
“等我做什么?”
“爹爹难道还不知道吗?北边的瘟疫令乡亲父老们心惊胆战,大家一致决定往南方逃呢!”
“逃到南方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乡亲父老们心里也没有谱儿,不过大家都觉得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面对何大爷的提问,何水瑶小小的激动了一番,想起乡亲们讲的村子里一群从北方逃回来的村民仍然没能成功躲过瘟疫的侵害,他们发病时的恐怖模样,她心里又害怕了起来。
而老人看起来却是镇定自若,他似乎是胸有成竹。他自然知道村民们计划往南方跑这件事,对于如此轰动的新闻,事关每个人生死的问题,就算他不想知道,就算他不去打听,也会有人主动将其传进他的耳朵里的。他表面上看上去是在问何水瑶,其实心中也是在问自己。
“是的,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老人又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他想了一小会儿,向下点了点头,重复着他闺女说的话。
“爹爹,你怎么了?”
何水瑶发现她爹爹刚才有点怪怪的,似乎还有些伤感,担心的问道。
“没怎么,瑶儿,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风把你吹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嗯!”
父女俩说着,何大爷便牵起他闺女的手,何水瑶也牵着她的金毛犬,二人有说有笑,金毛犬也摇晃着尾巴,几个一起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