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她就坐地铁到市中医院住院部。
因为不是周末,奶奶这只有婶婶陪着,初鹤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在病房前。
“婶婶早,奶奶!”
这一声奶奶,满是孩子气。甜甜糯糯,让老人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初鹤来啦!”小婶婶赶忙起身打招呼,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平时对初鹤他们小辈都很好。
初鹤奶奶年近70.一头鹤发梳在脑后,微微有些胖。初鹤的眉眼特别像她。
“还是你懂事带了早点。正巧你奶奶还没吃呢。”
初奶奶见小儿媳妇夸初鹤,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接过饭盒,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她知道我几点吃早饭。”
虽然看似平常,却让小婶婶红了脸。初鹤不知道来之前,婶婶问了好几次老人家要不要吃饭,却遭了奶奶白眼。
“那行,初鹤啊。我先回去了。得赶快叫你堂弟起床。今天他准丈人要在家吃饭。”
“好,婶婶,你放心吧。”
初鹤笑着送婶婶出去。回来却在奶奶面前叹了叹气,然后熟稔的爬上病床,靠在老人家身边。初奶奶怎么会不知道最贴心的孙女想什
么呢。
“让你谈个对象跟要命似得,现在知道落后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初鹤翻了个身,直接抱住奶奶的外套,在病房就像在家一样自在。
“奶奶,你不是跟我一伙的吗?”
“跟你一伙也要看什么事情啊。我听你姑姑说,你是看不上人家还是怎么,眼光上天啦?”
“噗!奶奶,您这说话底气。要不我们办出院吧?”
初奶奶忍不住戳了戳初鹤的小额头,力道不见多重,训道:“你姑姑他们是担心我输液来回跑辛苦,才办的住院。我哪有什么事。你对你爸也要像他们对我一样孝顺,知道吗?”
初鹤心里有些触动,将头藏在奶奶的怀里,闷声回了一个“恩”
奶奶也搂了搂初鹤,顺着她的长发捋下来,露出笑容,夸道:“我们家初鹤的发质就是好。奶奶喜欢你留长发,千万别剪短了知道吗?”
“嘿嘿”
初鹤笑出了声,面容幸福“我哪里,您都说是最好的。”
“别臭美啊。好就是好!”
“哈哈哈哈……”
在医院照顾人,初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驾轻就熟。除了有时候奶奶的酒瘾犯了有些头疼。
“乖孙女,我都快出院了。就喝一杯酒庆祝下怎么样?”
正在给奶奶削苹果的初鹤听到,果断摇头,默默的揉了揉吊针周围的皮肤,慢慢劝道:“血压血糖才降下来一点,怎么能喝酒呢?”
老人家不依,继续耍赖撒娇,初鹤不为所动。最后没办法,只好威胁道:“您在这样,我就把你偷偷收着的酒拿去交给姑姑喽!”
“哼”
奶奶有些不高兴,初鹤也知道喝酒是奶奶唯一的不良爱好,只是她的身体情况,绝对不能再碰酒了。
“妈。”
病房门被打开,初鹤听到来人的声音,停下动作,坐在那没说话。
初爸爸一身西装,拎了些水果进来,他看了初鹤一眼,刚刚在门口听到奶奶的哼气声,关心的问:“妈,怎么?初鹤丫头惹你不高兴了?”
初奶奶只一眼就看出来初鹤听到他爸微凶的语气,脸色僵硬,情绪不太好。她马上护短道:“瞎说什么呢?我孙女多孝顺我。你怎么来了?”
“正巧顺路,过来看看。”
初鹤低着头,感觉时间像愚公移山一样漫长,突然走开的话,奶奶肯定会不开心,可是比起心高气傲要面子,她跟父亲,真是不相上下。
也许是心里祷告终于成真,初鹤的手机好巧不巧,正好这时候响起来,她拿起包,说道
“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好,你慢点。”
初奶奶等到孙女离开,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啊,真该多关心关心儿女。这样陌生,哪里还有一家人的样子?当年,你生重病是没错。可是那件事,终究是你的不对。我孙女长这么大没受过那委屈,你再死要面子,小心以后后悔。”
初爸爸没说话,心里有些酸楚,却一字都未辩解。
袁以乘给初鹤发了两条短信,见着没回。有些担心,她出国旅游是好事,可是那么远,又是一个人。他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初鹤,你安全到目的地了吗?”
“……”
“怎么了?”
初鹤坐在医院的台阶上,心里闷闷的。看着通话中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集中不了精神。直到袁以乘快以为信号不好要挂断重新再拨时,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恩,我在。”
她那边静悄悄的,甚至有淡淡的回音。
“你,在哪儿?”
初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两天了,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还在国内。
“我有点事,没出国。”
回答的简洁明了,又挺敷衍。
袁以乘欲言又止,他的心在问,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他帮忙?可是话到嘴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似乎还没有那么信任自己,也不需要帮助的样子。否则如果自己不打电话过来,那她是不是永远不会跟他说工作以外的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听到的,只有微浅的呼吸声。久到初鹤坐在楼道里,柔柔的叹了一口气,精神也恢复很多
“没事了。我们后天可以见面谈工作。”
除了工作,就不能聊其他的吗?
“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的他第一次有些挫败感,连何东风都有些瞧不起他的样子,笑道
“你说你在初鹤面前怎么就这么怂了呢?你们军人不是很讲效率的吗?直接上啊!”
袁以乘白他一眼:“电视看多了你!等哪天你遇着喜欢的,看看怂不怂!”
赖洋倒是挺同情的他,说道:“能理解,毕竟以前顶多算是初中同学,现在又只能算是工作关系。这么短时间,你要是火急火了的,估计坏事。初鹤的性格似乎更适合小火慢炖。”
初鹤的性子吗?
袁以乘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睛。以前她的性子还真是说一不二,直爽的可爱。喜欢一个顾安人,恨不得所有人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内敛的有些呆板,沉静的有些木纳。
唯一不变的是,再相见,就算是回眸的那个眼神,都让人仍旧心动。她是他的初恋,让他情窦初开的那个人。人都说初恋必然失败。那他们呢?
奶奶出院之后,初鹤又有了自己的时间。她约了梁四宁和方恬见面,解释因为没有出国,所以也没能帮她们代购些东西。
梁四宁倒是不在意买东西的事情。只是看着初鹤,心里有点心疼。她认识初鹤比方恬更久一些,所以知道她更多的事情。她经历过家庭的伤之后,变得这么敏感和沉默。她的每一次哭泣,梁四宁都知道。长辈生病住院,不是儿子照顾而是孙女照顾。似乎初鹤一直都在经历着。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却不得不承认,初鹤有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性格大变的原因。
初鹤这次不仅告诉她们这件事。还将袁以乘的事情如实跟她们说了。因为她帮袁以乘的忙,还是早说比较好。
“你初中同学?单身吗?长的怎么样?”
方恬似乎更关心这种别后重逢的桥段,而且一直卖力挖掘初鹤和这位同学的蛛丝马迹。说实话,有好奇心是很正常的。只是初鹤的反应比较迟钝而已。
梁四宁看着初鹤应付不来的样子忍俊不禁,但转念一想,笑着劝道:“初初,你不是闲着吗?正好帮帮人家。他找你也比较正常,毕竟老同学,比起陌生人更信任些。”
“对的对的!”
方恬还不傻,听到梁四宁这么说。立马想明白她的意思,马上附和。
初鹤对相亲的排斥,其实不是一般的严重。身边也没有什么男性朋友。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她弟弟。其他年轻适婚男性,她都逃得远远的。这次能帮这个叫袁以乘的老同学,是个意外的惊喜。
初鹤点点头,好在没有将四宁的话多想。
身为一位财务,她渐渐将自己锻炼的冷静,心细。最忌讳脑子一热,想法变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笨”的人一辈子陷阱“泥沼”里。总需要天晴的时候被人拉上来,看看这盘棋,走了多少弯路,经历多少艰辛。是曲终人散,独留棋盘;还是圆满结局,终得欢喜。
生活的精彩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明天的样子;无法预知院子里的香樟树叶会散落多少;但你可以努力,计划,用心,未来变成你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