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潇湘馆最热闹的时候,萱姬在阁楼上果然又看到了胡常玉,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紫罗袍,好像没事人似的跟那石言玉一起在下面有说有笑的欣赏着文人墨客们的谈诗作画。不懂不说,或许还能装点深沉,不懂却还偏要大放厥词的胡搅蛮缠,就真的非常讨人厌烦了。萱姬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面如冠玉的花样公子们,为何会各个都如他们的父亲般不堪。所以还是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萱姬让小新叫了胡常玉上来。
潇湘馆的馆主,楚丘大地的绝色美人,任谁都不会不买账的。
胡常玉哈巴狗似的爬了上来道:“呦!萱姬姑娘找我,不知有何事吩咐啊?”
萱姬面不改色的让他坐下道:“喝茶。”
胡常玉毫不客气的将一杯茶一饮而尽,砸吧砸吧了嘴道:“好茶!”
萱姬轻轻抿了一口道:“胡公子可知道,女鬼索命之事?”
只见胡常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青了,好似刚才喝的是杯毒茶。声音不经意的变得有些颤抖道:“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比较好奇,想问问公子,可曾亲眼见过那小女孩,那女孩又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胡召羊连忙摇手,汗珠如豆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他当然见过,十二三岁的少女是被他们三人糟蹋致死的,不过他跟石言玉还在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虢青玉命背,被那女鬼给缠上了。而石言玉则更是侥幸了,当时虽然是三人作恶,但抬过去埋人的却是虢青玉与胡常玉,石言玉因着自己父亲贵为上卿大人,自然不会去做这种污浊秽身的事。
虢安子的死,永陵城全民皆知,胡常玉又怎会不知,只是越是掩饰,越是心虚。所以在家里憋了几天之后,憋得都快闲出蛋来了,终于决定来这潇湘馆散散心。
石言玉虽然表面上说与自己无关,但据说最近一些日子都是跟父母睡的,只是他命令下人们不可张扬,这个消息还是萱姬派小新从他书童那买来的消息。就现在来看,那小女鬼应该不会残害无辜之人。所以萱姬打算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胡常玉这里下手。想来小鬼肯定也不是笨鬼的。
“哦?没见过就算了。”萱姬又抿了一口茶。
“姑娘若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去前院玩了。”胡常玉强作镇静道。
“好的,公子慢走。哦!对了,听说,石公子好像见过,所以,公子跟他在一起还是要小心的好啊!”
胡常玉顿了顿没有说话,径直下了去。
不过看样子,已经没有玩乐的兴趣了,过去跟石言玉说了句话就走了。
石言玉不耐的摆了摆手,就跑到几个美人面前,隔靴搔痒似的欣赏曲子去了。
寻兰走来道:”姐姐又何必去吓唬他,他们自己都觉着可能是那虢青玉是个倒霉蛋,如今那虢青玉才刚刚下葬没几天,他们就又出来玩乐了,正所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姐姐又何须去提醒他们。”
萱姬嘴角一笑,扇了扇手中的那碗茶,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
初夏的夜晚冰凉凉的很舒服,萱姬换了一身夜行衣穿梭于永陵城的小巷中,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司空府门口,一个纵越,隐身于府中桐树后面。
待所有灯都关了,萱姬干脆换了一个舒服的坐的姿势,静等着小女鬼的到来。她不知道今天女鬼会不会来,但她还是想来这司空府等等试试,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一滴露珠滴在了萱姬的头顶,萱姬醒了,原来自己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鸟声呢喃了一下,萱姬以为是自己眼花,擦了一下,白影不见了。纵身掠到白影刚才所在的地方,这是多么的不现实,没有承重之地,那小东西是怎么在这儿停滞的。纵是轻功盖世无双,哪怕承重的是根羽毛或者芦苇,可刚才自己眼花看的白影却那么轻飘飘的挂在这儿一晃而去,小女鬼真的是鬼吗?萱姬有一刹那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但为了保守起见,她还是轻悄悄的落在了胡常玉的门外,从窗外一个侧身便进了去,床上的胡常玉睡的很熟,还在打着呼噜,萱姬一笑,想来确实是自己眼花了。
天还阴沉着,外面更响,已经四更天了。
萱姬打开窗户,头刚伸出去,竟硬生生的挨了一个石子,萱姬吃痛的捂着额头,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心里大骂妈了个X的哪个混蛋,然而放眼望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萱姬捻手捻脚的把窗户刚关好,就又听见一声响,顿时火光四起,萱姬赶紧用黑纱将脸蒙上,司空府的家丁她从没放在眼里,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赶紧脱身而已。
萱姬看旁边这棵大树,正好可以借力飞跃出去,但刚掠过树杈,脚腕却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一般,硬生生的一个趔趄,栽倒了下来。萱姬隐约听到了一声诡异的孩子笑声,后背脊冷汗直冒。
司空府胡召羊和侍卫们已经围拥了过来,胡召羊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地上的萱姬,大喊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萱姬有苦说不出,只能踉跄着爬了起来,一个横扫,将扑过来的侍卫们,全部摔倒在地。想着身后便是胡常玉的房间,直接转身躲了进去,门外那么大的动静,屋内,胡常玉竟然还睡的那么熟,这天下也没谁了。但转念一想不对。
萱姬再上前看胡召羊,将他翻过身来,原本冠玉本的面容,此刻已是张紫脸,手指其探鼻息,哪里还有半点气息。萱姬恼怒,现在看来是更说不清了,只能想办法脱身。
萱姬刚想走后窗,却见后窗已经灯火通明,想来也是已经被围住了。
胡召羊在外面大喊道:”你已经被包围了,快束手就擒吧!“
萱姬在屋内道:”是吗?可胡公子还在我手里,你到底是想要我的命呢?还是胡公子的命呢?”
胡召羊门外没有回话,毕竟一个小贼而已,犯不着用着自己的独苗苗来换。女鬼事件目前只出在虢青玉的身上,而且他并不知道胡常玉也是糟践那个少女的其中一个,所以并没有想到女鬼身上,而是认为萱姬不过是个小毛贼而已。
胡召羊已经撤了后窗的侍卫,对屋内道:“你可以走了。切不可伤害我儿。”
萱姬爽快道:“自然!”
一个纵身便离开了胡常玉的房间,纵身到屋顶,深深看了眼司空府院中的那棵百年老树,她有种觉着自己正在被某人玩弄的感觉。紧盯着躲避在树后嘲弄她的那双眼睛。
纵身飞跃司空府的时候,黑衣与夜幕融合,他听到了司空府中撕心裂肺的嚎哭。
百年老树上那个白影侧个脑袋出来,眯着他那窟窿般黑洞洞的大眼珠子。须臾,又不见了。
待她回到潇湘馆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她决定要好好的补上一觉。倒在床上,衣服都没换,就睡着了。
辰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萱姬惺忪着睡眼”嗯哼“的回应了一句。
“萱姬姑娘,司空胡召羊的儿子胡常玉死了。”老徐在门外轻声道。
萱姬登时睁开了眼,起身道:“进来。”
老徐直接进入主题:“死装跟那司马家的虢青玉一模一样,外面都在传说是那被他们残害的那个小女孩来索命了来着。”
“你代表潇湘馆已经去悼念过了。”
“是的,姑娘。但我在他棺材前悼念他的时候,在他的手里发现了这个?”徐管家向萱姬递了一小块白色的布条。
萱姬接到手里道:“你怀疑这东西是那小鬼的?”
“是的,姑娘。”
“那看来是有人装神弄鬼了?”萱姬并未仔细看那布条,转身嘴角一笑道。
待拿到眼前仔细的打量呢一番后,柳眉微皱,眼波闪动。
这布条虽不显眼,但永陵城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奴婢下人都不会用这种彼岸花纹理的布。“曼珠沙华,彼岸无涯,忘川黄泉,三生不见。”
彼岸花是千谷族的神花,那里生死不见外人,人死了,才会用这种纹理的花盖在死者的身上,以示生灭由天,彼岸极乐。萱姬的眉头深深的皱了下去。
老徐并没有察觉到萱姬若有若无异样,继续道:“装不装神不知道,但就目前死的两位公子来看,都是永陵出了名的世家公子哥。现在永陵城中的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善怕恶的公子哥已经开始人心惶惶,生怕下个被女鬼索命的就会是自己,尤以上卿石伯清老大人家的石言玉为最。毕竟当时死的那个丫头,是被这三个公子**而死的。”
萱姬深深的盯着眼眼前的彼岸花纹理,轻摇纨扇,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道:“这小鬼倒是有能耐的很啊!竟然能够在这些戒备森严的永陵城的官邸中无声无息的将那些看似浑身是胆的公子哥们杀的了无踪迹,我简直都要对那个小女鬼五体膜拜了。”
“姑娘还是莫要高兴的太早,虽然那群平日里猖狂的公子哥们各个死不足惜,但那小鬼到底是敌是友咱们还不清楚,所以现在我们还是先莫要插进这件事去,静观其变的好。”
萱姬婉转一笑道:“这事儿,还真不是我们决定不插进去,就能够置身事外的。你可还记得我们去把红妍埋葬时那天。”
“记得姑娘,怎么了?”
“那天我落在你后面很多,是因为我觉着树上有人在盯着我看。”
“姑娘看到它了?”
“没有,不过他滴了一滴血在我的头顶。”
“一滴血?那姑娘的意思,她是有意为之。”
“现在我也不清楚,不过那滴血却让我在树上发现了这个。”萱姬从怀里掏出了个小骨头
“鱼骨头?!”徐管家疑惑的看着萱姬道。
“可能吧!不过这骨头却是生骨头,而非熟骨头。’”
“那姑娘的意思是?”
“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那个小鬼到底是不是个东西,准确的说,到底是不是个人。”萱姬眉头微皱继续道:“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吃生食!即便是在饥荒时期,难民吃的野草,也会用水煮一下的啊!”
“以姑娘的眼力,竟然都看不到那东西,难道真的是---?”老徐眉头微皱道。
萱姬道:“你先下去吧!有新的发现再来告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