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姬的手指尖的血水正在滴答滴答的流着,狱衙拉着她的手在供书上划了押,然后拱手交给了蔡元午。
蔡元午冷哼一声离开了。
这些供词果然让皇帝对公子州产生了嫌隙,但并没有直接对他做什么,而是默默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萧帝不是傻子,不会听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但公子州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准确的说,是石言玉察觉的,然后告诉了公子州。
公子州着急了,但丹美人只告诉他一句话,静观其变。
虽然萱姬的一番分析让整个后宫开始暗涌浮动,但毕竟还只是暗涌,狂风暴雨并没有来。
萧帝在正阳殿又开始咳血了,他发现他的手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将狼毫毛笔一扔,叹了口气对苏湮道:“你说,那个小姑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是公子州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苏湮微弓着身子道:“陛下是希望那是真的还是不希望那是真的呢?原本只是简单的一个公主送亲事故案,如今是陛下非要挖掘那么多的,可这挖掘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真是假,陛下都得去面对不是吗?”
萧帝又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去查了。”
“奴婢不敢。”
“你说的不错,既然已经挖掘出来了,就应该去面对,走,摆驾玫丹宫。”
“是!”
玫丹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贵气,丹美人见是皇上来了,赶紧上前行礼,丹美人要比皇后贵妃们都要年轻一些,所以,眉梢眼角,更多的是妩媚而不是岁月。
皇帝道:“快坐下吧!今儿来,就是想给你说一下公子州的事,救了馨蕊的那个姑娘说,是州指使的。”
丹美人还没待皇帝说完就噗通一声跪下哭泣道:“陛下明鉴啊!这一定是栽赃陷害,州虽顽劣,但绝不会去做那种伤害自己姊妹的事情啊!而且州一向与馨蕊公主交好,他是绝不可能去做让自己妹妹这般难堪的事情的。”
萧帝向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起来,然后淡淡道:“嗯!朕知道的,朕如果真相信是他做的,就不会这般前来了,都是我们的孩子,朕不希望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只是,既然这供词已经画押了,总是要对大臣们有个交代的。”
皇帝四周环顾了下玫丹宫道:“州也很久没来你这儿了吧?”
丹美人唯诺道:“是有段日子没来了,他这人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三天上房,两天揭瓦的,现在估计又去郊外打猎去了吧!”
萧帝点了点头道:“好!打猎好!”
突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苏湮丹美人赶紧上前给他捋了捋气。见皇帝有些好转了,丹美人对苏湮道:“帮我将皇帝扶到内殿,然后你出去吧!”
苏湮道:“是!”
苏湮将皇帝扶好躺卧平整后,还没到殿外,她就闻到了熟悉的五石散的香味,随皇帝来的次数多了,也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而内殿中,丹美人樱唇欲呼,一口一口的给萧帝灌着五石散的朦胧迷烟,他们相互沉醉着,好似欢愉的快感涌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后来,丹美人摇摇晃晃的将那药物置放在了青雀香炉之中,渺渺青烟在香炉中慢慢的升腾着,丹美人与那萧帝四肢已经缠到了一起,梦幻般如仙欲死。
苏湮摇了摇头走到了殿外,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皇帝怎么也要到晚上才能离开玫丹宫了。
而这段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说现在,西阳半规,她就来到了暗不见天日的天牢。
此时的萱姬已经满身是伤,脸色苍白的犹如一片在纸。见有动静,萱姬微微睁开了眼眸,看到了苏湮。
苏湮在宫中的地位很高,他给守牢的衙役一锭银子,道:“我与这犯人有些私话要说,你先旁边候着。”
衙役很识趣的去了。
萱姬看着牢外的苏湮道:“你不该来的。”
“如果我再不来,你可能活不过明天晚上了。”
“皇帝要杀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司宫,难道能阻止的了?”
“嗯!司宫确实阻止不了,但苏湮却可以阻止的了。”
萱姬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道:“多年的情谊,还要跟我兜圈子吗?快些告诉我吧!你要如何救我?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我招出什么,萧帝是铁了心的都要杀了我的,看来我在潇湘馆干净的身份以后是再难干净了,一个身份不干净的人,萧帝还有什么理由留着呢?”
“我说你想这些做什么,无论干不干净,能对萧帝影响多大,他需要的,如果你已是必死之人,那对他更没什么影响了,影响绝对着你的价值,你让你价值高点不就行了?”
萱姬问道:“好了,我知道了,萧帝的意思是想让我明晚死是吗?”
“他现在在丹美人那服用五石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应该会起来的很晚,他的身体,已经越发的不行了,完全是在靠着丹美人的五石散让自己少一些痛苦。”
萱姬道:“公子州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苏湮摇了摇头道:“没有,萧帝现在对五石散的依赖性很强,而这五石散只有丹美人有门路弄到,萧帝问了她很多次,她都只是敷衍一下便过去了,萧帝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萱姬点了点头道:“也罢!你动用潇湘馆的力量,帮我查一下,勾魂毒,这世上哪里还有。”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萱姬不耐烦道:“你帮我去查就是了,查到第一时间告诉我。”
苏湮悻悻的道:“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
“嗯!”
蔡元午果然在第二天的晚上又来到了天牢,并带了一杯酒,萱姬瞟了眼那泛着诱人心魄的淡绿色道:“这么快就要让我死了吗?皇帝真心不希望知道,这幕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蔡元午叹了口气道:“无论是谁,对皇上而言,都是痛苦的,那不如就当作是一个简单的劫持公主的罪行,无声无息的死,也算是给那幕后者一个警示,萱姬姑娘的死,就此所有的事,结束!”
萱姬冷冷的看着那杯酒道:“可是我还并不想死?”
蔡元午淡淡道:“这可就由不得姑娘了。”
“连个断头菜都没有吗?”
“没有。”然后手一挥,衙役将酒端到了萱姬的跟前。
蔡元午看着她道:“可有遗言?”
“能将我松绑,我自己喝吗?”
蔡元午示意守卫给她送了绑,毒酒如魅,缓缓的移到了萱姬的跟前。萱姬双手端着这杯酒,死死的盯着这杯御酒,声如蚊蝇般道:“蔡大人,你的儿子死的很是冤枉,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
那声音说的很是漫不经心,就好像她是在对着一杯酒自言自语般。
但蔡元午还是听了下来,微弓着身子看着这个即将殒命的美人儿道:“你在拖延时间?”
萱姬抬眼看着他,眼角尽是血丝,冷哼道:“一时半刻,还有闭眼吗?”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蔡元午赶紧问道,好像生怕她一不小心,将这毒酒当成了美酒来喝。
萱姬咬着牙,但血水还是从牙缝里流了出来,萱姬眼眸一动,看着他道:“自然是被人害死的。难不成还是自杀不行。哈哈哈哈!”
“我看你还是早死早托生吧!”蔡元午冷眼道。
“咱们谈个条件吧!你想法子让我从皇帝口中变成活人,我告诉你谁是杀人凶手。”
“终于进入正题了啊!可皇帝要杀的人,谁都救不了。你还是乖乖上路吧!”说着就将她手中的毒酒向她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