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香雪台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刺破了整个中秋圆月夜,乌云又浓了起来,遮住了白月光。
萱姬停止了舞步,顾不得其他,几个飞跃跳下高楼台,飞奔去了香雪台。附近的宫人和御林军闻声也都赶了过来,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各个手里提着个灯笼,香雪台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一半,更衬的香雪台里面乌漆麻黑的厉害。里面此刻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甚至连啾啾的虫鸣好像也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珠子看看什么在作怪。。
通过聚集起来的灯光,能够隐约看到阴森森的香雪台庭院内躺着一个男人。但谁都不敢进去,说是萧帝曾经下旨,香雪台被封,任何人不得入内。宫人们也就眼睁睁的看着里面,并无人敢真正的进去。
因前厅一片的钟磬和鸣,歌舞升平,好像并未听见声响,还在各自欣赏着弦乐歌舞。侍卫领头道:“你们在这看着,不可妄入,我去奏明皇上。”
侍卫刚走,四位公子和子游也都赶了过来。
子陵径直进了去,侍卫刚要上前拦着,但子陵毕竟是大萧国的三公子,并不敢真的拦他。子陵冷冷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着。”
侍卫道:“是。”
萱姬上前一步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公子凌点了点头。
躺着的人头向里,看不清样貌,但萱姬心中打鼓,想着应该是石言玉,因为她曾经感觉到,那小鬼应该来过香雪台,这偌大的楚宫也只有香雪台适合她的生存环境。
走的越近,躺在地下的那人身上的臭味越浓,中间还夹杂着泥土的腥味。
子陵翻过那人的身体,面目乌紫,七窍流血,但却不是石言玉,而是胡常玉。
萱姬与子陵对视了一眼,就往里面看了看,相视一眼又继续走了进去,萱姬特意睁大了眼睛巡视着那棵梧桐树的风吹草动。
他们刚要打开另一扇门,一个宫装女子带着尖叫声扑了出来,直跌在萱姬的怀里,惊恐的睁大了眼珠子,瞪着萱姬子陵道:“里面有鬼!里面有鬼啊!”
然后就是一阵的手舞足蹈,指甲从萱姬单薄的衣服上划过,划出了一条血痕。
子陵拉过萱姬,让她躲在自己身后,萱姬看她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未免跑出去伤人,萱姬追上她,“啪”一声将她打晕。
子陵看了她一眼,点一点头,继续往里走,因为没带灯火,在外面灯火的折射下,里面是愈加的漆黑一片。里面简直寂静的连根针掉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子陵悄无声息的将萱姬护在了身后。
萱姬看了眼周围,家具陈设好像从来都没被动过,萱姬抹了一下灰尘,“呼”吹了出去。就连那家具上的灰尘,都还丝丝不少的落在上面,连个划痕都没有。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萱姬明显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这种滋味很不爽,但最近这种现象却屡屡发生,她已经快要受不了了,但却又无可奈何,她看不见她,而她却如同鬼魅般对她不依不挠。
顾不得其他,萱姬开口道:“我们并未带火光进来,这里也只有我跟公子陵两个人,你还不打算现身吗?”
房梁,亦或是椅子,亦或是卧榻上幽恻恻的想着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奶里奶气道:“姐姐知道是我?”
“你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息,让我无法联想到还能有谁能够这样阴阳怪气的存在。”
“阴阳怪气的存在?姐姐说话可真不好听。”
小女孩好像生气了,不再说话。但萱姬子陵仔细的看着所有声音来自的方向,却半点影子都没有。
萱姬选择继续说话引她说话,她好辨识小鬼的具体方位,开口道:“你杀了谁,杀了几个人,跟我都没有半分关系,公子凌更不会因为你杀了几个人就将你逮了去。我只问你,千谷跟你是何关系。”
那个幽恻恻的声音惊问道:“千谷?姐姐知道千谷这个地方?”
萱姬突然觉着手心一凉,低头一看,那个原本应该存在四周的声音的主人此刻竟然握着自己的手,那双黑洞一样窟窿似的眼珠子竟然巴巴的盯着自己看。
萱姬因为手心突然变得冰冷而下意识的将手一缩。公子凌上前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怒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此装神弄鬼。”
小女鬼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跳,身影一闪,又躲不见了。
公子凌则上前一步就是准备一把抓住那小鬼,身形一转,果然抓到了,但却不是小鬼,而是一个僵硬的尸体,不过没有院外的尸臭味,应该是刚死的。
这时外面的灯火也越来越旺了,一人大呼道:“来人,跟我进去。”应该是皇帝派来了禁军都头前来。
萱姬着急的皱了皱眉头,不由得用不能再小的声音低声道:“即是故人,三日之后,北郊荒林,不见不散。”
公子凌将那人放下,仔细看了一下,看向萱姬,萱姬凑近一看,冷冷道:“是酷吏司寇蔡元午的儿子,蔡铭阳。看他的死相,应该跟胡常玉和虢青玉一样,阳衰而死。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死的应该是上卿石伯清大人家的石言玉才对,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萱姬顿了顿道:“传说永陵三玉公子将一个小女孩糟蹋致死,所以那个小女孩才会化为厉鬼前来索命。但蔡铭阳并没有残害她,而且虽然说他爹是个酷吏,但这蔡公子为人相比于三玉公子,已经算是个比较正统了,她为何将来杀他呢?”
这时,一大批禁军已经进了来,叩见了公子凌之后,便探了探蔡铭阳的鼻息。
子陵道:“已经死了,不用探了,先抬下去吧!”
禁军拱手道:“是!”
这时皇帝携一众妃子朝臣也都赶了过来,怒气冲冲道:“怎么回事?”
司士一看院内躺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是谁,径直冲了进去抱着胡常玉哀嚎道:“我的儿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还将你刨出来,让你不得安宁啊!”
而那边蔡元午看到侍卫们抬的尸体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何人,一向杀人如麻的酷吏此刻完全没有了精神气,“噗通”扑倒在蔡铭阳的尸体前,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满面皱纹的黑脸上老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倾泻而出,嘴里含糊其辞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能现在他都还无法接受自己儿子死了的实事吧!
皇帝越看越怒道:“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卿石伯清蹒跚着老步,颤颤巍巍上前道:“陛下可还记得数月前的女鬼案。司马与司士家的公子巷间皆传闻是那被他们糟蹋致死的女鬼前来索命。”
“朕不是派你彻查此案吗?结果如何。”
“回陛下,恕老臣无能,完全无从查起,现场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死者又皆是阳衰而死,没有任何其他致死的人为行径。自从两位公子死后,也再无相同命案,老臣便想,那女鬼报完了仇,也就不会再害人了。不想竟会在宫中再次出现相同事件啊!”
皇帝听完,怒气更盛道:“朕养你们这群无能饭桶有什么用,那女鬼竟然索命都锁到这皇宫之内了,哪天她是不是看我这个皇帝不爽,也会顷刻间要了寡人的命!”
众臣下跪道:“陛下息怒。”
院中还继续传来胡召羊的哀嚎声。
然后是蔡元午怒目欲裂的望向香雪宫怒吼震耳:“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夫若不将你手刃,誓不为人!”
皇帝眼看着眼前的两位老臣已然怒火攻心,没有了宫中规矩,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死了儿子。
看了眼院中不耐烦的对石伯清道:“石伯清,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限你一月内,务必将此案侦破,否则,你回家种田去吧!”
石伯清惶恐俯首道:“老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