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啸仁闻言猛然站起身怒喝道:
“你怎么让她花了那么多银子?”
管家辩解道:
“是您让小的跟着小姐出去逛街,您说她喜欢买些什么就给她买。”
周啸仁出了口长气说道:
“也罢!既然看上了人家的宝贝总得花些本钱不是。”
管家疑惑的看着周啸仁,周啸仁吩咐道:
“若是下次再跟她出去你还得多长个心眼,见她相中什么东西就少买些,若是她要多买你就说带的银子不够,等来日再买。”
管家答道:
“小的明白了。”
这日吃过早饭阿莹果然又要出去逛街,周啸仁仍命管家相随,阿莹昨晚得了土地公公的主意今日不再理会那些小门面,打开轿帘一面前行一面四下端详寻找卖金银器皿的店铺。穿过几条大街终于看到了一处金器店的牌匾,阿莹命轿夫停轿迈步走进店中,那管家看着这店铺心头直打颤,本欲不进去可是又听见阿莹召唤。管家走到店中强颜欢笑的问道: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阿莹反问:
“你怎么躲在外面不进来啊?”
那管家赶紧解释:
“只因天气太热小人略感头晕,所以才停住脚步缓和了一会。”
阿莹笑道:
“既然头晕你就坐下喝杯茶歇歇脚。”
这店中的掌柜和管家甚熟,很是热情的说:
“这不是周大管家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管家有些尴尬的答道:
“陪我们家小姐出来逛逛,从这路过所以进来瞧瞧。”
“原来这位是贵府上的小姐。”那掌柜的转身来到阿莹跟前甚是殷勤的说:
“周小姐,您想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阿莹说着在店中闲转,只见货架上摆的都是些金钗、镯子、长命锁一类没有多少份量的金器,转了几圈最后眸子落到一个嵌花金碗上,这才开口问那掌柜的:
“这个碗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奉承道:
“周小姐果然眼里不凡,这个金碗重十斤零八两六钱,用的都是上等黄金,看在府上是老主顾给您折合成现银是一千零八十六两,你再给十四两银子的手工费就算了事。”
阿莹拿起金碗掂了掂说道:
“管家,结账。”
管家为难的说:
“小的今日出来仓促,没带那么多银两,还是……”
阿莹不以为然的说:
“打发人回去取,把你留下为质,等送来银子你再回去就是。”
掌柜的笑道:
“周小姐说笑了,千八两银子对于府上就是小菜一碟,只要周大管家给写个字据这个碗就是你的了。”
掌柜的说话之时那管家不住的给他使眼色,最后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可是那掌柜的依然无动于衷。阿莹笑道:
“我们管家的面子还着实不小,那就麻烦你给写个字据吧!”
管家无奈掏出五百两银票又写下六百两的字据。阿莹拿起金碗高高兴兴的上轿,掌柜的仍然甚是殷勤的把他送到门外。
待阿莹做上轿子管家凑到跟前说道:
“小姐,银子都花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阿莹吩咐道:
“先不回去,去城外土地庙。”
四个轿夫不管那些抬着轿子就奔城外,管家只好一路相随。主仆六人风尘仆仆的来到城外土地庙前,阿莹起身下轿看着土地公公泥胎装模作样的说道:
“土地公公,多谢你指点我找到生身父母,阿莹无以为谢特意买来一口金碗送上,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说完把那嵌花金碗放到供桌上。
那管家连同轿夫见阿莹把金碗送给了这塑泥胎都看的目瞪口呆,阿莹则满不在乎的走上小轿吩咐道:
“起轿回府。”
四个轿夫不敢耽搁抬起轿子返回城中,直跑到日头西下才总算回到周府,阿莹依然打着帘子坐在轿上东张西望,经过药铺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妪倚着门框坐在石阶上,身边一位妇人身穿诸多补丁的衣裙一边给老妪捋胸脯一边安慰:
“娘,您且支撑一会,您儿子给您张罗钱去了。”
老妪不断的哼哼: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阿莹叫过管家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答道:
“没银子瞧病呗!”
阿莹埋怨道:
“咱们家老爷真是的,像这样没钱人家的病患就不能送她点草药?”
“送不起啊!”管家分辨道:
“咱们家铺子大,像这样的病患哪天也能遇上几个,若是都免了他们的诊费咱们吃什么?”
阿莹也不跟他辩解,吩咐道:
“既然如此这个就免了吧!你去传话说是我说的。”
管家答应一声上前领着二人进去看病,那中年妇人闻言纳头就拜、千恩万谢。
回到周府阿莹吃饱喝足躺到自己房里休息,不跟周氏夫妇多说一句闲话,盘算着次日该如何出去花销。周氏夫妇则整天抱着那个打不开的闷葫芦发愁。那管家回来自然也得跟周啸仁交差,先诉说了买嵌花金碗的经过,周啸仁道:
“也罢,好得是置了个家当,况且买的也不贵,等她玩够了就要来放在我的书房里。”
管家哭笑不得的说:
“老爷,恐怕您是指望不上了,小姐亲自拿着那金碗到城外又送给那土地公公了。”
周啸仁暴跳如雷的喝道:
“这个败家子,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外送,还不赶紧去拿回来。”
管家听了只好匆匆赶奔城外土地庙。
土地公公自从得了金碗之后亲自动手和泥给它捏了三条腿做成香炉,又用泥巴遮住周身金光,所以当管家寻到土地庙之时连个金星也未曾看到,只好回去向周啸仁复命。周啸仁气的破口大骂,可是毕竟不敢去找阿莹的麻烦,思虑了良久当晚和钱氏商议:
“不能让这丫头出去乱跑了,若是让她这般挥霍十天半月恐怕咱们就破产了。”
钱氏道:
“那总不能把她绑在家里吧!”
“那倒不必,明天我推脱出去会客,把她留在家里管理药铺的买卖,你尽快找机会跟她套话,打开葫芦立即就把她送走。”周啸仁道。
钱氏点点头说:
“这倒是个办法!”
当夜无话且说次日清早周家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吃饭,此时这宴席还像前两日摆的一般丰盛,阿莹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周啸仁看着阿莹的吃相笑嘻嘻的说:
“儿啊!今日爹爹要出去应酬,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了,一则陪伴你娘、二则也好照看一下前面的生意。”
阿莹答应一声当即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小眼睛转了转立时有了主意,又笑盈盈的说:
“好啊!我也正想学着做生意呢!”
周啸仁见阿莹没有反驳心中甚是欢喜,吃过早饭收拾停当出去会亲访友不提。且说阿莹大摇大摆的来到前屋药铺,看看还不算忙碌的几位郎中吩咐道:
“我爹今日有事出去,临行的时候吩咐本小姐在家施舍药材、周济穷人,待会或许你们会忙碌一些,不过我爹吩咐过今日给你们发放双倍的工钱。”
一个有些资历的老郎中出言问道:
“小姐,咱们府上向来没做过这种事,不知此次老爷因何大发善心。”
阿莹道:
“咱们家世代行医,本来做的就是悬壶济世的买卖,如今发了财自然要多救济一些穷苦百姓,这种事有什么可奇怪的?枉你做了一辈子郎中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难道我爹想干什么还要向你请教吗?”
那郎中被阿莹抢白了几句无言以对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等候病患,其他几位郎中见状自然不敢多问,反正花的又不是他们家银子。
阿莹安排两个伙计在门口敲锣,宣传今日送药布施,又看了看后门吩咐道:
“今天送药来往的病人肯定少不了,为了以防后宅招贼先把后门锁了。”
伙计闻言立即锁上后门,这药店和后宅也就失去了联系。
听到锣声立时来了许多病人,阿莹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几位郎中瞧病,只见一位老者坐在她跟前的这位郎中桌旁,郎中把了半晌脉问道:
“老人家,您觉得哪不舒服?”
老者答道:
“近日我一直觉得胸口发闷、咳嗽憋气、头晕眼花、还时常恶心呕吐。”
郎中答道:
“您这是染了风寒,我先给您开几剂草药,回去服下七日之后再来复诊。”
阿莹插言说道:
“他这病吃七天药好不了,你给他开半个月的药索性一下子吃好算了。”
“是,小姐。”那郎中站起身恭敬的说。
阿莹又起身对其他郎中吩咐道:
“咱们难得送一会药,大家索性好人做到底,一定多给开些药让这些病患吃了就能痊愈。”
“明白了,小姐。”几位郎中参差不齐的答道。
安排妥当之后阿莹亲自坐在门口看管,凡是衣服上没有补丁的拒不接待,把周家以往的老主顾都给挡在了门外。
话说郝郎中在二楼单间里坐堂,他平日只管出售珍稀药材,所以到这来瞧病的都是些乡绅富豪,一天到晚也接待不了三五位病患,银子却不少赚!不成想这日的病患竟然排起来长队,从楼上一直顺着楼梯排到大厅门外。郝郎中在楼上并未听说送药之事,一边擦汗一边看着络绎不绝的病患犯嘀咕:
“今个是怎么了?难道是天上掉了银子不成?怎么会有这么多平头百姓来买名贵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