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墙爬山虎
我多想送你一墙爬山虎,初夏时分,我将种子深埋在你楼下的花圃里,然后离开。后来的后来,它终于像我梦里那样郁郁葱葱的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笼着你最爱的那扇窗。而窗边深木色的写字台上也不知何时起沐浴不到一丝阳光,你床头的枕巾也渐渐失去了斑斓的色彩。
你会生气吗?还是会叹一口气然后推门离开,然后看见正在你门外偷笑的我。或者你会耐着心拨开窗上吸附着的枝条,当然,你还是会看见我在偷笑,因为我总是无处不在。
——序书于一个无聊的夜晚
第一叶我的南方
我,生于南方。
但那不是你们照片里看到过的江南水乡,我的家乡没有小桥流水,大桥洪水倒是有的。
那里有条河,宽宽的,像我最爱吃的宽面条一样从远方静静的流淌着走向另一个远方。
在我还很小时候的河里发过一次洪水,听说很猛的样子,那时的我因为年龄太小了,被妈妈锁在房间里不让出门。
于是我就趴在窗台上看,看半天揉揉眼睛就趴着睡着了,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真的看清传说中的洪水。
现在的我忘了那是个什么季节,忘了窗外是否在下着雨,只记得窗台的角落里有一只口琴,磨损了的,吹起来声音很古怪的口琴。
后来因为一些事,我失去了我的窗台,失去了我的口琴,也失去了走上去吱吱做响的木制楼梯。可是好几年了,我有了舒适的阳台,也碰到过无数更为精致的口琴,有了可以靠着睡一个下午的大理石楼梯,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很惬悦的心情。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再也没有好好过过一个周末,课业那么重,期盼那么多,我担不起也放不下。于是我好像变成了一个焦虑症患者,暴躁、厌世。当然这些我都掩饰得很好,不然现在我应该已经被关进精神病医院了,虽然我认为我应该是没有病的。
那时候的女孩长大了,但她依旧是一个女孩,脑子里天马行空,有时候自己也不理解自己。
变的是她,不变的也还是她。
第二叶关于Y
Y是我的现任同桌,优点很多:喜欢吃,有无数种办法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花样玩手机……。多巧,这些优点我也有,于是她成了我在这所学校的第一个狐朋狗友。
我和Y是在高一认识的,住同一个宿舍,在同一个班上课。宿舍不大却也挤下了十二个人,两层的木板加铁架床,说起来真是小,可能都没有一米宽。
宿舍楼很老旧了,墙面上满是被雨水勾勒出的简笔画,像一个毁了容的老婆婆。
我就是在这样四面斑驳的狼狈里遇见的Y。
后来的日子里我们一起胡闹、人来疯,走街蹿巷买吃的。在校园里喝过一次酒,喝不完偷偷倒在了宿舍楼外的铁树边。
其实我真的挺喜欢Y的,当然,是朋友的喜欢,毕竟我的取向还是正常的。Y是这个冷漠的学校里最了解我的人,她目睹了我所有的狼狈,知道我刻意遮掩着的不安。
我一直不能很好的适应这个地方,我念旧,我不知好歹,我甚至在很早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过要考上这里。
所以说命运是一个很鸡婆的东西,我最后还是站在了这里,孤零零的站在了这里,然后遇见她,我不再孤零零。
印象最深的还是元旦晚会那天,我闹脾气,不可理喻,和班主任发火,然后跑开。那是一个糟糕到几乎不能用糟糕来形容的夜晚,我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颗星星,它们多聪明,躲开了我。
累了,我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哭,想m中,想妈妈,想小时候养过的兔子,想F,想她送我的小公仔不见了,于是我越哭越委屈。
操场很大,空荡荡的,几十米外的喧嚣呼啦啦的打在我脸上,很疼,我悄悄的把自己向暗处塞了塞,又继续哭。
期间班主任给我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短,让我回去,不要这样吓人。我气得差点摔了手机,内心满怀恶意的诅咒她,内容大约是抽奖永远抽不到一等奖之类很琐碎的事。
哭了一会儿我平静了,开始觉得害怕,慌忙的跳下一节节台阶往出口跑。跑到出口的时候就看到Y在那里站着,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着糖,很平静的问我要不要吃糖。
我笑起来,我不知道她是刚来还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不知道她看到多少听到多少,我知道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
我问她怎么在这里,她看我一眼,说:来找你。
然后我们一起回去,踩着最后排的凳子看完了晚会的最后一部分,还被巡视的老师不下十次的从凳子上赶下来。巡视老师一走,一群人又十分整齐的踩了上去。
就是从那是时候起,我想m中的时候变少了,开始真正的适应这里。开始习惯宿舍一层楼只有六个澡间、一楼住着很凶嗓门很大的保洁阿姨;开始习惯吃完饭不用自己洗盘子、每天要花很多时间找晒在楼道里的衣服。
第三叶我和F
F是我从小学四年级起的玩伴,一开始关系没那么好,到了初二才真正成了闺密。
到现在我也不能很好的定义F在我心里的意义,也许是闺密、姐妹,也许是家人。
今年是我和F认识的第八年,分开的第二年。
我时常想起她,有时候想她那么傻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办?有时候想她身边有那么多人,会不会有一天她突然让别人替代了我?
事实证明这都是我的胡乱猜想,现在我和她关系依然很好,有空的时候多联系,没空的时候少联系。有时候我总是天南地北的乱聊一通,其实是想她了,舍不得挂电话。
我和F的约定有好多,实现的却没有几个,所以余生我和她注定还是最好的闺密,因为我们还有太多欠下的约定要一起完成。
今年春节表姐突然提起F,她说觉得我和Y的关系是最好的,比F更好。
我摇头说:不是这样的,Y很好,但你没见过F所以你不知道其实F也很好。
表姐同意我的说法,过了会又问我:你现在在学校朋友多吗?
我说:还行吧
她又问:那你的朋友中有没有人可以代替F?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问,可是我还是很认真的想了,然后回答她:没有人可以替代F,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F。
表姐点点头。
表姐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我还是郁闷了很久,我觉得好像没有人能真的明白我和F之间的友谊,我怕F也不明白。
于是,后来一次和F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她这件事,我说,F你很重要。
说完了我就转了话题,好像这只是突然想起又恰好兴起的胡言乱语。我想F应该是知道的,知道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了一次,像是在告诉她,其实也是在告诉我自己。
我和我的F,我们有很多很多秘密,多到我也记不清了。
我最喜欢一边走在街上一边听她在电话那头和我说话,听她问我是不是又走在街上。偶尔故意说一些让她着急的事,听她在那边跳脚,我却捂着嘴偷笑。
我没有告诉过F,我依然想念她,但我已经不会那样无助的哭了;我依然想念她,所以我有时候会录下一小段的语音一个人的时候戴着耳机听;我依然想她,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梦里;我依然想她,当我看见美好的风景,我总是想拍下来发给她;我依然想她,那个平刘海的女孩。
我和我的F的故事很长,直到我们老死,这个故事才会终结,故事的名字叫——我和我的F。
我和我的F……
第四叶国民好闺密C
C是我在M中读书时候的一个同学,一开始关系也不好,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狼狈为奸了。
这货属性闷骚,装腼腆装得一套一套的。离开M中后,也有听人提起过他,大致内容是很腼腆很内向,和我截然相反的性格的样子。(我身边总有些全世界都称赞文静,但其实人来疯程度从来不亚于我的朋友,我一度怀疑她们精神分裂。【╮(╯_╰)╭】)
和C聊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可以很随意的胡扯一通,刷节操刷下线。有时候他刷,有时候我刷。
有一次在清明节的时候聊天,C告诉我他做了个梦。
我问他:春梦吗?
他:……
我又问他:梦到漂亮的女鬼了吗?
他…………
友谊的小船险些说翻就翻。
昨天把文稿发给C看,结果他问我为什么叫送你一墙爬山虎。我说不知道,临时想到的。他又提起《不得》,我告诉他我嫌打字麻烦,直接半路完结了。C问我还能不能补充,我说不知道,最后他一个字总结:懒。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C郁闷我怎么不是个男生,我也郁闷我怎么不是个男生,从小郁闷到大。到了这个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狗用的文科班,我才终于庆幸我不是个男生,现在我觉得C是个男生真可怜。
第五叶智障的W
W是我的小学同桌,小学在M小读了三年,两年半是和他当同桌。
那时候讨厌他,恨不得往他饭菜里下泻药,想拔光他头发,让他成一个大秃头。
直到初二我都是和W同班,关系好了一点,到了初三调班后又疏远了。
初三以后一直没再联系,去年冬天却突然接到他电话。当时我不知道是他,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内容大致如下:
“您好,我是中国人民银行的工作人员,现在我们这里可以提供贷款请问你需要吗?”
“不用,我不缺钱。”
“我们这里可以贷很多很多钱。”
“我不需要。”
“我们这里也可以贷很少很少钱,五十块也可以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贷个五分钱吧。”
“我们这里也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肯定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乍一听还真挺好听的。舍友问我怎么了,我说是一个诈骗电话,骗子的声音挺好听的。
后来W又打了两个电话来,一个秒挂,一个我接通了。正打算发火的时候他说他是W,我吓了一跳。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电话,他说是C给的,他俩是同桌。
两个人东扯西扯也聊了一个小时。
打那以后就开始有联络,偶尔不着调的聊聊天,互相吐槽,揭老底,友谊的小船早就翻了几千次,像个不倒翁一样又自己圆回来了。
第六叶Iloveyou的U
U的性格不好、大男子主义、声音也不好听,像粗砺的石子在喉咙里滚动过一样沙哑。他不幽默、会抽烟、爱喝酒。
我是个声控、讨厌大男子主义、喜欢听笑话、最怕浓重的烟味、讨厌满身酒气的人。
我喜欢U,就像我喜欢喝酸奶、就像我喜欢客厅窗帘只拉一半、就像我喜欢坐在楼梯的转角晒太阳、就像我喜欢春去秋来、夏蕴冬华。
我喜欢U,很喜欢,很喜欢。
——2016年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