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县城南五十里处有一山谷,名为落马谷。意思很简单,过了这个山谷之后就是绵延的大山,骑马是很难行进的,所以这里被周围的百姓称为落马谷。
因为此时正是春冬交替之际,两侧高高的山崖上一片光秃秃的视野极其开阔。山谷中一队衣着奇特的队伍正在快速的前进,这便是狄力的两万人马。他们有的人穿着从县城抢来的官军铠甲,有的却还是一身的獠人装扮。一个小小的县城根本就不能完全装备两万人的军队。
“快点!再快点!”狄力站在山谷外不住的催促,这是最后一道坎了只要过了这个山谷他就安全了,獠人自小生活在山林中,即便是再精锐的士兵到了山林中也休想讨到好处。眼看着大半队伍进入了山谷,他手中马鞭一挥也跟了进去。
“哄哄哄!”一阵冲天的巨响突然响起,白色的硝烟从山谷前后升起,原本新鲜的空气瞬间便被刺鼻的火药味取代了。
“啊!啊!啊!……”不待硝烟散去,山谷中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虽然视线被硝烟阻挡,但是单凭声音狄力也能判断出来,他们被人埋伏了现在敌人正在从山崖上往下投掷石块。
“大家不要慌,聚集到一起!他们的石头不多!”慌乱中的狄力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命令,聚集到一起的人群瞬间成了山上敌人的目标。这也不能怪他,他本来就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也没有读过兵书,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自上而下的埋伏。
硝烟散去,山上还不断的有落石滚下。入眼则是一片狼藉,山谷本就狭窄山崖又高,所以这些石头给他们带来了无比惨重的伤亡,看着地上流淌的鲜血,听着族人的哀嚎,狄力的双眼已经变得血红。
“何人在此偷袭,可敢与我一战!”他拼命的嘶吼,而此时山崖上的敌人也终于丢完了石头,露出了真实面目,一杆巨大的军旗上面刻着一个刺目的“李”字!不错,这次埋伏在落马谷的正是大唐昭武校尉平叛大军左路先锋官李震。
“兄弟们,可敢与我一同杀敌!”李震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精钢打造的唐刀,神情激动的大喊道。
“愿为将军赴死!”回应他的是更加兴奋的怒吼。
一阵嘹亮的军号声从山崖上响起,李震带头向下冲了出去,他的身影不算高大,也没有与生俱来的大嗓门,但是在这些年轻的士兵心中他就是神。于是一群狂热的士兵嗷嗷叫着跟着他们的神,向着山谷中的敌人冲了过去。
狄力此时手下还剩余将近一万的士兵,而李震手中除却被留下来管理治安的一千士兵以外就只有四千人。短兵相接狄力在人数上还是占据优势的。
战斗是无比惨烈的,但是这只是针对与狄力来说。李震手下的士兵穿着大唐最先进的铠甲,拿着最锋利的精钢唐刀。全力一刀挥下便能将对面的獠人士兵连刀带人劈成两半,而獠人的刀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却无法突破他们身上那厚重的铠甲。战争已经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李震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獠人一方早已被刚才的爆炸和落石吓破了胆。一方面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另一方面则是拿起武器的百姓。
不过战斗依然再继续,山谷已经被刚才的爆炸封闭了出口,现在的山谷就是一个巨型的决斗场,不拼命就会死。于是所有的獠人都要紧了牙关拿着自己所能用到的武器奋力的攻击着敌人。
狄力握着刀的手不住的颤抖,看看族人不断的倒下他的心在滴血。猛然间他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身着将军铠甲的李震,于是他扬鞭策马直奔李震而来。
“将军小心!”当众人发现了狂奔而来的狄力时已经晚了,就连一直守护在李震身旁的林德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刚才杀的太起劲不知不觉中与李震走的稍远了一下。现在看到正举刀挥向李震的狄力时,他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传来,关键时候李震发现了身后的危险,急忙转身却看到狄力已经杀到了眼前,情急之下已经来不及躲闪,他只得伸出手臂挡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整个手臂都失去了知觉,幸亏他比较惜命一身铠甲都是用精钢打造的,否则这一刀定会将他的手臂斩断,甚至还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啊!”李震遇到危险以后周围的人都向着他跑来,有的人甚至拼着后背挨上一刀也飞快的向着李震的方向奔跑。最先赶到的林德含恨出手,锋利的唐刀划过狄力的身体,连人带马一同被拦腰斩断。这句惊呼则是狄力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
“属下保护不周,请将军责罚!”杀了狄力之后的林德几乎是用趴的跪在了李震的面前,虎目含泪。
“少废话,给我杀敌去!”说完便走到了狄力的尸体前,手起刀落便将狄力的人头割了下来。早有机灵的士兵在李震挥刀之后就将狄力的人头捡了起来,举在手中大喊道:“狄力已经被我们将军杀了,尔等还不快投降!”
这士兵的话让激烈的战斗为之一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士兵高举的手臂,那手上正拿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不正是他们的族长狄力的么!
“哐嘡!”一个獠人丢下了兵器跪在地上,有了这第一个接着剩下的獠人也都纷纷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
“来人打扫战场,统计伤亡!”待所有獠人跪倒在地之后,李震下达了战争结束的命令。
李震的话音刚落,不少士兵就开始呕吐起来。现在这山谷中的场面实在是太惨烈,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但是却遇到了如此惨烈的场景。包括李震在内,他现在胃里也是一阵翻腾,不过被他极力的克制住了。他是主帅必须要有主帅的威严。
战斗结束,没有了心中那股勇气的支持。这些士兵随即想起了那些为自己挡刀的战友们,巨大的悲伤瞬间笼罩了整个落马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