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鹿谦。
在我拥有记忆的时候,我就一直身在一片黑暗中,没有阳光,没有笑容,没有温暖。
只有触手可及的冰冷,只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有无情无义的生死。
在这里,只有留下一身躯壳,才能活得长久。
每天都会沾染血腥的液体,习惯了,就如淋浴中喷涌的温泉,让人麻醉。黑暗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永远深埋在地下,却永远不会腐烂。
可就是这样不会见天日的生活,却偏偏有人会闯进来,比如——千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站在薛媛对面,义正言辞的讲述着友谊的伟大,我听着无比陌生,友谊,那是什么?人心,又是什么?
她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就那样眨啊眨,因为激动而绯红的脸颊格外可爱,站在那里喋喋不休,看起来精灵古怪。
她看到我,忽然停下了说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贝齿灿烂一笑,眼眸中尽是惊喜。
那笑容犹如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我黑暗世界的一角。
第二次见面,她说,她喜欢我。
喜欢,是什么?
她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觉得离不开他,想每天都看到他,我懵懂的点头,喜欢,是不是就像枪与子弹那样?
她常常偷偷来找我,薛媛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常常和我说着外面的世界,有多少好吃的,有多少好玩的,有多少好看的……
我记得,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日本的樱花。
她说,日本的樱花节很美,那是粉色的天堂,浪漫,唯美,是她永远向往的地方。
我也记得,在她说了很多次后,薛媛找到了我。
她说,白千樱,不能再活着。
又要有一个人从这世界上消失,那颗浸泡在血水中的心,却第一次跳动起来,这次只有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是千樱。
那个女孩,一颦一笑都会牵动自己的心,每次笑容都如太阳般刺透黑暗,让冰冷的世界升温,可是多年机械般的任务重量,让我不得不去行动。
她说她想去日本看樱花,可惜,如今是冬季,不过没关系,来年,花就会开,尽管,过几天火山就会爆发。
可至少她已经圆了一场梦,看着她欣喜若狂的奔下飞机,冲向日本人潮,见到富士山时,那样激动万分,尽管是枯枝败叶,她却依然能幻想着,那一颗颗树开花的模样。
而我,不得已在以每一分钟做着计算。
这样灿烂可爱的少女,如果到了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落寞不堪,会不会没有人陪她说话,会不会,再也看不见樱花………
就在那一霎那,我用了一辈子都没有用过的选项,去陪她,到另一个世界种樱花树。
我知道,我们不会等到来年,我始终,都欠她一树樱花,火山爆发前的半个小时,我骗她,喝下了调剂后的安眠剂,她睡了,还带着丝丝微笑。犹如一条美人鱼,我抱着她,一步一步,踏入火山山口……
她说樱花很美,而她笑起来的模样,却远远胜过所有的花开。
天堂的路很长,但有你就有阳光,你也放心,有我,就一定会有一树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