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问宅的宅门下,问风傻眼了,从木门这望去,药园里杂草横生,已经辨不出路了,巨大的蜘蛛网封住了竹楼的前门,整个问宅透露着凄凉之色,此时,问风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安。
扯开蜘蛛网,推开竹门,屋内已经堆积了层层灰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烂药味,看起来,这问宅已经有数月无人打扫了,一阵寒风涌入屋内,吹开了后门,腐烂的药味更重了,问风迎着凛冽的风,看见楼后的药田已经荒废,那些名贵的药草已经干枯,冰冷的泥路显得特别清晰……
扔下包裹,问风呆坐在地上,爷爷他这是……离开了吗?
怎么会……这样了呢?
问风不明白。
……
夜晚,问风坐在荒芜的药田中央,这是问苍穹最爱的地方,以前为了照料待开放的药草,问苍穹还经常睡在这里,想来可以在这里感受一下爷爷的气息。
今夜很冷,风很大,似乎连月光都被冻结了,空气中的腐烂药味依旧那么浓烈,药田荒废太久,一些药草长熟后,就烂在了土壤里,传出了腐烂味。
问风蜷起双腿,怀抱双膝,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间,浑身都写着“失落”二字。
白天问风去过药盟,那群自称问苍穹药友的老头们,无一人知道问苍穹去了哪里,只说,在问风入莫罗书院那天,问苍穹就带着李子恭走了,同行的还有一位穿着藏青布衣的老者。
走了,连恭叔都走了。
爷爷啊!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该去哪里找你?
问风终是哭了,虽然以后的问风也哭了数次,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无助的一次,像是大雁失去了方向,成了孤雁,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迎着烈风跌跌撞撞,无处可去。
或许是心里有些恨,恨问苍穹的不辞而别,问风捶打着地面,大滴的眼泪撞击着冰冷的泥路,淋湿了土壤,偌大的药田,问风的嚎哭声盖过了风声,撕心裂肺,但无人听见。
许久,问风累了,瘫坐在土地上,用沾满泥土的衣袖擦拭着眼角,一阵寒风忽的吹过,恍惚之间,问风见到那个被自己锤出来的土坑里显出一段黄色的锦缎,只是一角,似是包裹。
擦干眼泪,问风拽着一角锦缎,松动土壤,将其拉了出来,果真是一个包裹,包裹上系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苍劲的六个大字——吾孙问风亲启。
这是问苍穹的字迹,握着信,问风的脸上有了些笑意,留了信,就证明问苍穹没有抛弃自己这个孙子。
小心翼翼的撕开信封,信上内容不多,问风安下心来仔细看信:
小风啊,爷爷有些私事要去处理一下,大概要两三年才能回来,因为事情难了些,所以时间也就长了些,本来是想在前一天晚上告诉你的,但怕影响了你在天武石下的发挥,就瞒了下来,可不要怪爷爷哦,爷爷也是为了你好啊……
只看这一段,问风便笑了,不亏是话唠,连写信都这么啰嗦,不过爷爷你要是不写这信,我肯定会怪你的,问风在心里笑了几声,便继续往下看:
小风啊,知道你是九九之尊,爷爷很开心,但是爷爷这一走就是两三年,肯定照顾不到你,所以你要是有困难,就跟莫罗书院的人说,也可以跟药盟里那群老家伙说,他们都会帮你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也给你留了好东西,就在包裹里,是我们‘问’氏的族牌,亮出这块玉牌,就会有人帮你渡过难关,不过,也只有在性命不保的时候能用这族牌,可别轻易亮出来哈,你爷爷我很要面子的……
问风笑了笑,知道爷爷你要面子,这块族牌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还有啊,小风你也知道你并非我亲生,此前你年纪太小,我不好跟你明说这事,其实你父母给你留下了一个信物,我虽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应该跟你的家族有关,现在你已经进了莫罗书院,按照九九之尊的资质,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是一名真正的武者了,所以,我把你父母的信物也留给了你,里面的秘密需你自己去探寻,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苍穹药术》跟《苍穹医术》你要坚持看下去,等我回来时,我可是要抽查的哟,小家伙,可别偷懒哦——你最爱的爷爷问苍穹留。
放下信封,问风把眼光瞄向那个锦缎包裹,父母留下的信物?问风对这个世界的父母几乎没有印象,突然来了个父母的信物,倒是让问风好一顿惊讶。
拆开包裹,问风看见那块刻着“问”字的淡紫玉牌,上面雕刻有栩栩如生的苍龙,入手冰凉,应是问苍穹说的那块族牌,也不知爷爷的家族是什么样的,问风也曾未听问苍穹听起过,不过应该很强大吧,毕竟爷爷自诩天下第一药师,虽然有些吹嘘的成分,但问苍穹在药术上的成就的确很高。
拿开族牌,问风见到了父母所留之物——一颗湛蓝色的玉珠。
见物,问风瞳孔一缩,一丝熟悉之意缠绕心头,这是!这是!这是前世的东西!是那个乞丐的遗留之物!!!
问风突然就傻了,前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是跟我一起穿越过来的吗?
问风不能确定,但有一事,问风很清楚,这不是他父母所留之物!
拿起玉珠,问风揣摩了许久,还是没有弄明白它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好奇之下,问风竟用内力加上灵魂力去探寻玉珠,想着若是这样都搞不清楚的话,就算了吧。
虽然只有武人二境,但问风很轻易的就用内力破开了玉珠的表面,看来这玉珠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跟着灵魂力也进去了,那是一个湛蓝色的空间,里面有一个极小,不能用肉眼观的湛蓝点,显得神秘而奇异,内力、灵魂力并发,问风向湛蓝点扑了过去……
“砰!砰!砰!”寒冷的月夜中,黑岩城与莫罗书院连带着广袤的黑岩森林连震三下,震声响彻天地,无数人从家中赶出,遥望月空,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罗衍与慕河、俞知鸿更是登上了莫罗塔顶层,伸手震散了眼前的乌云,整个黑岩城映入三人的眼帘中。
“这是,这是神赋降临人世!”
“黑岩城、莫罗书院、黑岩森林,震感还在蔓延,这是上等神赋啊。”
“会不会是问风那孩子引起的?”
“他家住于何处?”
“黑岩苑。”
“走,去看看。”
罗衍三人转身准备离开莫罗塔,突然月华失色,圆月无光,乌云遮蔽这整片天空,令这片土地陷入了寂静中……
黑岩苑问宅内,问风将内力与灵魂力从湛蓝玉珠内抽了回来,因为那个湛蓝点已经不见了。
“怪事。”问风喃喃道,“还真就是个普通的珠子,可普通的珠子怎么会出现这个世界呢,怪,真怪!”
收回灵魂力后,问风睁开了双眼,天上的乌云突然就震散了,月华倾洒人间,好似一副惊世画卷。
“咦,视野变清晰了。”问风看向药田外,那里有一只药鼠正在偷药,问风连它身上的绒毛都能看得清,再用力看去时,药鼠的行动忽然变迟缓了,越来越慢。此时,问风脑子突然一激,巨大的疼痛感席卷了整个脑海,问风疼得抱头满地打滚,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感才消失,问风整个人都虚脱了,汗流浃背,脸色苍白,而这时的视野已变得正常。
太可怕了,刚才的那一刻,问风几乎认为自己死了,休息片刻后,问风才在灵魂的心房处发现一个弱不可见的湛蓝点。
这不是那个玉珠里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刚才的疼痛与它有关?
问风小心翼翼的接触过去,果然,在碰到那个湛蓝点时,视野再次变得清晰,荒草摇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问风也再一次尝到了生不如死的痛感,这让问风决定,不再碰这个怪东西了……
见乌云散去,震感消失,罗衍三人愣了。
“神赋没有降下来?”
“应,应该是吧,没见到图腾出现。”
“真他娘的怪,还从没见过这种事,神赋降到一半就消失了。”
不止罗衍三人在讨论,莫罗书院的人也在讨论,连黑岩城里的城民都在讨论,后来,所有人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那晚的神赋并没有降下来,也不知道哪个武者这么衰,被老天玩弄了一把。问风在得知这件事时,也有这种想法,丝毫没察觉到异象因他而起,也因他而落,他所得的也不是什么神赋,而是他应有的——一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