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过去,孙子跟千蓝没有出现。
柏远洋急了,焦躁不安地在岸边度来度去,珑儿也有些担心,道:“要不我下去看看。”
诺坎达也赶紧跑去喊来几个弟子一起,依法炮制,再挖出一块锥形盐岩。
许多弟子闻信赶来帮忙,大家把盐岩举到了空中,正要放手,诺楛鸠老远就喊着:“不要冲动.......”
诺坎达问老祖怎么了,老祖道:“你们这一放下去,万一他们刚刚好冒上来,一下砸他们头上,怎么办?”诺坎达急道:“那怎么办?二弟入脉境,空气仅能储存在经脉里,时间久了,那就出大事了。”
柏远洋焦灼地驭剑飞到湖心,扑通一声从早先破开的湖面下潜,珑儿也飞过去看着,过了一会,柏远洋浑身挂满了红色的水衣,像个怪物一样冲了出来。珑儿给他递去询问的眼光,柏远洋摇摇头,情绪低落道:“先前破开的地方,已经又被水衣堵住了,没法下去。”
两人回到岸边,眼巴巴看着诺楛鸠老人,指望他能想出个法子来。
“祖爷爷,你老赶紧想法子啊?”诺坎达焦急地催促。
诺楛鸠皱眉深思,他也想不出法子,只好暗叹着摇摇头。
珑儿道:“要不,我离湖心远一点,还是用老办法下去看看。”她走到盐岩边,突然,所有人听见珑儿尖厉的大声悲呼:“不.........”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缓缓靠着盐岩软软的滑倒下去。
大家被她凄厉的悲呼吓得魂都飞了,诺坎达大步跑过去,扶她起来,紧张万分的摇摇她,问她怎么了。谁知道珑儿话还没出口,又是一口接一口的喷出鲜血来,脸色苍白如纸,诺坎达大声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弟弟出什么事了。”
只见珑儿,嘴角溢血,摇摇欲坠,一脸的迷茫呆滞,目露悲哀,眼睛流出了血泪,伤心地缓缓道:“不是他......不是他........是我姥姥,我姥姥........我姥姥她死了.......她死了.......不可能.......不可能滴.......对不对,对不对.......”
诺坎达道:“你别急,你离这么远,你姥姥在哪里?你怎么知道的.......或许错了也说不定......”
珑儿悲伤地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上面刻得栩栩如生的一条胖乎乎的蚕出现了一条鲜红的纹路,将蚕裂成了两半。
“玉蚕裂,剑灵灭。这是姥姥给我的蚕心玉牌.......它裂了,裂了.......姥姥死了......剑灵派......没了........否则......”她浑身抖抖索索的,软软的扑倒,晕了过去。
“祖爷爷,祖爷爷”诺坎达抱起珑儿直奔诺楛鸠哪里,老人伸手把了把脉,道:“她只是急怒攻心,悲伤过度晕过去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柏远洋急得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直道:“怎么办,怎么办。”
“玉蚕裂,剑灵灭。我想起来了,咱们的纳龙神像也有同样的预示功能......”诺楛鸠赶紧朝祭坛跑去,众人跟着他一起跑到祭坛边。
诺楛鸠跪下,摸出那九蛇盘绕的香炉,点上红色的香,心无旁骛,专心的念起祷词,那红色的香,袅袅升起,众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诺楛鸠祷告念完,喊诺坎达过去。
诺坎达犹豫了下,将珑而轻轻放在祭坛边,示意柏远洋照看,自己走进去。
诺楛鸠在他左手上写他的名字,又在他右手写下孙子的名字,将九色盘绕的香炉放在他手里,叫他双手紧紧捧着,跪在纳龙木雕前。
异变顿起,原本四散飘摇的红色烟子,慢慢的不在乱飞,分成两股,徐徐飘向纳龙木雕的两个鼻孔里。
诺楛鸠欣慰的道:“果然有用,孙子还活着,他要是死了,魂烟就不会被纳龙神像吸纳,而且,右边那股代表他的魂烟,跟坎达一样的凝聚有力,不是涣散状,证明他现在活得很好,所以大家先稍安勿躁,慢慢在想办法。”
诺坎达,柏远洋等人均松了口气。
孙子暂时无忧,众人又为珑儿揪起了心。同样的道理说明,玉蚕裂,剑灵灭,可能也就是真的了,真要那样,怎么能不为珑儿揪心呢。
沧澜大陆最大五派也就是最大的五个大国,永恒宫居中,东定海,南剑灵,西星雪,北苍漠,都是几千年的上古大派,
剑灵派哪怕是五大派里最弱的,但那也是沧澜大陆前五的强派。怎么能说灭就灭了呢。要是小鱼小虾的杂派被灭,那还说得过去。
不但他们不相信,当剑灵派庭明月姥姥陨落的消息传到定海派时,掌门老祖比他们还要震惊,比他们还不敢相信。
逃出来的定海派弟子完全不顾自己的伤重,频频对着定海派掌门老祖叩头悲呼:“求老祖宗为我剑灵派做主,海魔族魔尊带着他的手下十二蝠鱼王及两千多名魔兵,是通过只有五大派才能使用的大传送阵突然传送到剑灵派的。我派猝不及防下,几乎全派覆灭,姥姥又刚刚使用了星河痕沙,双目失明,更加不是魔尊的对手,为了让弟子逃脱,姥姥拼死用出神谕解体大法,才破开魔尊及十二蝠鱼王包围,给弟子赢得一线生机。”
“魔尊亲自带领.......通过大传送阵.......也就是五大派有内奸了?”掌门老祖更加吃惊不已。
醒魔钟一直常鸣不歇后,定海派就做了跟海魔族一战的详细准备。八百年前跟魔族的大战,都给沧澜大陆一个习惯性的认为,魔族要开战,那也是要跟定海派先打起来才对,万万没想到魔族率先攻打的是剑灵派。
“姥姥也说五大派出了内奸,唯一可信只有定海派,姥姥临死前叫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信息带出来给老祖您,还说求老祖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保我派圣女珑儿一命。姥姥还要........还要.......”那女弟子喏喏不敢言。
定海派掌门老祖长眉一扬道:“姥姥还要怎么了,赶紧说来,急死老祖我了。”
那女弟子身子爬得更低,大哭道:“姥姥要弟子见到您人家的时候,做一件事情........弟子.......弟子不敢........”
“哎,急死我也,她要你做什么,你就照做,无论什么事,老祖我都不会怪你的”老祖两条长眉晃来晃去。
那女弟子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摸出一样物件,啪的一声狠狠扔出去砸在老祖的脸上。扔完吓得赶紧跪下,连哭都不敢哭了,瑟瑟发抖。
在场的掌刑峰主莫顾城跟药膳峰鹤百命定睛一看,砸在老祖脸上的,居然是一只很旧很旧的女子绣鞋,都吓了一跳。
老祖捡起那只鞋子,仔细看了看,又是喜又是悲的自言自语道:“明月,你终于,肯原谅我了,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哎......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晚了......”掀开软塌,露出暗格,赫然从里面拿出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鞋子,凑成了一双。
老祖看着手里的这双鞋,忍不住老泪纵横......渐渐地眼前重新浮现,千年前的那一场雨夜,一个女子,伤心跑出家门,电闪雷鸣中重重摔倒在雨水中,那女子毫无知觉般,爬起来,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奔跑,很快消失在了雨中.......只给追出来的男子留下一个悲伤的背影和陷在泥泞里的孤孤单单的一只鞋子.......
魔尊,从此,你我之间,必然不能共存。
老祖带着那双鞋子,在长眉飘飘中落寞的转身往后山而去。
后来,醒魔钟旁多了一个无字墓碑,传说,那里面,埋的是一双破旧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