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角落里已经泛着发霉的味道,霉味弥散着涣在了空气里面,沾附着厚黏而燥热的****。蒸腾着的油腻腻的气体粘在了皮肤的外层上面,使得皮层外面黏渌渌的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缠粘着细丝一般压抑的纠缠。在阳台之外的视角是空泛一片的苍白。
他租住在靠近医院的一处出租屋内,在医院里做着零琐而繁碎的事情。为此他辞去了自己之前从事的高薪而体面的工作,只为可以更接近她。
她是医院里的一位医务工作者,而她和他曾经是大学同学,他喜欢了她很久。她都知道。她很少主动和他联系,只是她最近过得不好,于是就告诉了他。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辞了工作不顾远程地过来陪她,这份出乎她意料的深情让她既感动又有些不安。
她工作很忙,仅有的休息时间她也要挤出一部分来学习。她有请他去她租住的地方,亲自为他做饭。他感到了无比的温馨,这是他期待过很久的场景,他觉得她做的食物超过了一切美味山珍。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她傻傻地笑。
‘’你不顾这么远的距离过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只是我并不想耽搁你的前程,你这样做我也很过意不去。‘’她很专注地望着他,很认真地说,然后给他碗里夹菜。
‘’没事。‘’他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现在我不也过得很好吗?能够常常看见我就觉得很幸福了。这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我不该成为你生活的全部重心,你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她眼眸里掠过一丝且轻且淡不易觉察的顾虑,‘’况且我不觉得自己就是你的幸福,只是你把我想得过于美好罢了。‘’
‘’不是这样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好的。‘’他‘’呵呵‘’地笑了笑,很单纯没半点掩饰的做作。
‘’你并不完全了解我和我的生活,更多的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和我相处久了你会觉得我也很普通的。你不应该执著于自己的迷恋。‘’
‘’不会,我喜欢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你啊。我没要求你多么与众不同,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而且如果你真是所有人众星捧月的那一个还未必就是我的‘菜’哩!‘’他半没正经地笑了笑,继续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我说不过你,不过我想说的都告诉你了。‘’她没打算一下子就使得他改变自己的主意。‘’多吃点。‘’
或许期许了很久的在一起于挣扎之后最终以一种不尽美好的方式出现,靠近彼此却犹疑着是否可以互相拥抱,近距离望着双方的眼眸看到的只是无尽深邃的不理解。
和他同在医院里做着琐碎工作的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妈,这些年长者对他都很不错,只是很奇怪他这么个年纪轻轻的人为什么不找份更适合的工作。面对这样的质疑他常常只是一笑而之,半天不吭声。有时候被问烦了他便笑笑说‘’这医院里有我喜欢的人。‘’那些大妈也以此为聊资有事没事就揣摩着到底是医院里面的哪个姑娘被他看上了,见他咬紧口风不说就半开玩笑地套他口实说要帮他撮合。
来她这个城市挺长时间了,时间久了他也开始迷茫未来。可能最初让他不顾一切的是对她的一腔热情,然而热忱都会褪色的,重新回归于平淡的他也会在黑夜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偶尔会在心里绝望而清晰地感觉到她似乎一直在抗拒他,这让他和她的关系始终处于某种僵持的状态,他只觉得难以再靠近。
‘’你谈过恋爱吗?在我没有联系过你的这些日子?‘’她这样问他。
‘’没有,我一直喜欢的只有你一个啊。‘’他回答得很诚恳。
她撇过脸轻声叹了口气,‘’我不想骗你,我谈过恋爱,而且不止一个。‘’
他没作声,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只是当她亲口说穿了这件事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隐隐泛着酸涩,像是有什么梗卡在了心里半天喘不过气的感觉。
‘’实际上你也该明白,我并非是以你想要的那种程度上爱着你。也可能是我不懂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她的视线在他身上轻描淡写地划过又略带不安地游离开了。‘’你也许该回到你原先待着的城市了。‘’
他没说话。他的爸妈也有催促过他回去,他们已经在家替他物色好了对象,他们还威胁着他说如果他再执迷不悟就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了。他知道他爸妈说的只是气话,于是劝慰他们说自己会带个对象回去,现在自己正和她待一起哩。只是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有种言不由衷的失落。
她开始像以前那样躲着他,很少和他见面,也不主动和他联系。甚至在医院偶尔碰面时也像个陌生人样不理他。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近乎崩塌着。终有一天他拦住了她问:‘’为什么你不理我?‘’‘’我很忙!‘’他听出了她冷淡简短话语里面的嫌恶,他不知道是真的或者是她装出来的,可他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感到了深深的寂寞,和其它人攀谈中他无意间聊到了她,那些和他共事的大妈‘啧啧’议论道:‘’那女孩,生活挺乱的,好像听说和好几个异性保持着关系。――哦,也只是听说。‘’他分明觉得她们像是在掩饰些着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又流逝了数个月,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他的父亲也打过电话告诉他其母亲病了,从他焦灼的语气里他听出他不像是在说谎。可仿佛有条线在牵绊着他,他寸步难行。他觉得自己抑郁了。
当事实以亲眼目睹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他觉得一切自己设想的掩饰都那样苍白无力。他看见了她和另一个他拥吻。……他彻底崩溃了,歇斯里底样发作,完全无法再左右自己的意志……
她亲手给他打了镇静剂,拨通了他父亲的号码:‘’你儿子病了,接他回去……‘’
原来一切都只是刹那间的开心或者难过,一页页从生活里删除的字节未曾带给我们最初想要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