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低头向姚鸷看去,这才发现,刚才站起来之后,自己忘记后退了。整个人几乎贴在姚鸷身上,姚鸷已经红透了整张脸。一动不动的和古月保持着半掌的距离。
古月虽然尴尬,但她总是要比姚鸷脸皮厚的。于是拍了拍姚鸷的肩,说了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转头吐了吐舌头。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两人之后虽然尴尬,夜酩时不时想提上两句;尴尬古月可以打破,夜酩话再多,姚鸷都可以阻止。
饭后,古月正式和姚鸷、夜酩说她的计划。古月的计划总结起来很简单:“最真实的谎言就是真实。制造一个真实的落魄小姐的身份不难吧?能在他家周围安排什么机遇让我进去做个丫鬟吗?接下来,我只要做真实的我就行。”
“你这个计划怎么那么没有计划?”夜酩直接提出。
古月心想:你这是要我帮忙进去打探消息的态度吗?居然不帮我。“既然你要计划,我就像说故事一样给你个开头。我的意思是:我是落魄的大小姐,因为你夜酩的救助,在他们家附近有了个窝棚,不至于流落街头。大小姐也不能一直被你救助吧?要自己赚钱啊。这时候需要你们想办法制造我进他们府邸的机会啊。刚好,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会的也不多,只要真实的活着就行了。”最后,古月还给了夜酩一记:你怎么那么白痴的眼神。
夜酩无视了古月的白眼,继续提问:“为什么是我救你?”
古月大大的叹了口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那么浮夸,那么没有演技才真啊。你让你师兄去,我是不是还要对他表现出爱慕?你去就可以少了这段嘛!”
姚鸷至始至终都在听,这时,他阻止了夜酩还想再说的话。“最近贾员外家要招人。”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姚鸷就离开了座位。
古月愣了一下,心想那么巧?“我师兄去搞定贾员外家招人的事。”夜酩对着古月眨了眨眼。
“喂!不要发生得那么巧合,让我先过去落魄点时间啊!夜酩,去给我准备一大包大小姐的衣服首饰。我再落魄也是个大小姐。”古月很不客气的在夜酩背上大大的拍了一巴掌。
古月一人一个大包袱的走在大道上,日头已经把她晒得有些打飘了。古月心里直骂自己,虽然是为了效果逼真,但也应该从半道让他们把自己放下,这一路走着,还被这一套自己极其讨厌穿的,所谓大小姐的行头包着。
又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长到古月有再多的抱怨,都已经在心里念叨完了。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腹诽了。古月最终决定找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停下来歇歇脚。肩膀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古月觉得再歇下去会出问题的,按照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她周围可没有那两个人在保护,毕竟她觉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到哪里都是真理。
天色几乎全暗了之后,古月贴着大路两旁的树木前行,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就发现不了她。
“哎哟喂,闷死姑奶奶了。”古月拉下裹面的布巾,大口喘着气。“要不是答应好了,在外面要有样子,我才不会白天那么装。”古月抬头望着明月当空,突然就那样斜斜的,依靠在旁边的树上,怀抱着包裹。
“姑娘,怎么好好的看着月亮,就要哭了呢?”古月斜靠的树上,突然飘落下一个人来。
古月受到很大的惊吓,手忙脚乱的边拉回脸上的布巾,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要……要你管。”古月说完,连头都没有抬,就快步离开。
“哎,姑娘。我不是坏人,抱歉刚才吓到你了。”那人紧紧的跟了上来。
古月能感觉到斜后方,那个男人跟了上来。“哪有坏人会自己说自己是坏人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说完,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想要和那人拉开距离。
“姑娘,我真的是好心,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走,很危险的。”那人也加快了脚步。
古月突然放慢了脚步,并且回头。“无论你说什么,我对你都会戒备。既然我跑不过你,那就这样吧。”
那人听古月那么一说,显然愣了一下。“姑娘,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前面不远就有个客栈。”
古月不再多话。直到远远的看到远处的亮光。“这位侠士,感谢相送,就此别过。”
路上几次想要和古月搭讪,古月却不搭理他,这时候突然听古月要“就此别过”。“姑娘,晚上赶路不安全。这就要到客栈了。”
“我已经不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如果投奔的亲戚愿意收留……侠士,我不便再多言。就此别过,感谢侠士。”古月见已经到客栈门口了,停下脚步,再次告别。
那人不再强求。“姑娘,按照你现在的脚程,天亮应该就能入城。别再贴着路边走了,会被人套走的。”
古月再次致谢后,转身离开。那人果然没再跟来,古月听到他说,天亮可以入城,再次加快脚步,虽然已经很累很困,但要她荒郊野外的露宿,她还是怕的。
一夜不停的赶路,几乎没有停下的古月,果然在天破晓时,看到山下远远的城门。左右上下看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人后,古月拉下脸上的布巾。“哈哈!终于看到城门了,累死我了。”取出水袋,喝了两口水后,古月挪动脚步的同时拉起了布巾。
在古月不断直线机械运动下,城门逐渐放大,距离不断拉近。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昨晚遇到的那人的声音响起,由远至近的马蹄声不断放大。
古月侧身让到路边,抬头看到一张长得挺干净的男人脸,突然骑在马上的男人跳下了马。“姑娘,你要进城找哪户人家,说不定我知道,可以给你带路。”
古月想了想,老实的告诉那人。“城东徐府。”
那人一脸惊讶。“是徐杰侑,徐老的徐府?”
“正是。”
“徐老年前去世后,他们家就搬走了。”那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古月。
古月淡淡的叹了口气。“我家远房,也难怪……”古月话还没说完,远处一骑快速飞奔而过,突然又调转马头回来了。
“古月小姐?”来人正是夜酩。
“侠士,怎么是你?多谢侠士当日搭救。”古月往夜酩身边走去。
夜酩下马后,往古月身后的男人看去。“我是赶来通知古月小姐,徐府搬家的事。”
“我刚听那位侠士说了,劳烦您还特地赶来。”古月拉下布巾,从怀里取了帕子,上前要为夜酩擦去脸上的尘土。
“古月小姐,你原本好歹是小姐。”夜酩阻止古月。
古月垂下了手,“哪里还有什么小姐,我……”话还没说完,古月一头往前栽去。
夜酩眼疾手快接住古月,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男人上前,不由分说的给古月号脉。
“她没事,昨夜赶路,再加上心里压着东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哦,我是贾……”那人刚要自我介绍。
“我知道,贾员外的长子,贾逸翊。夜酩。”夜酩这就算自我介绍过了。古月说过,他有时候话太多,就会出现漏洞。
“夜酩兄,在城内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贾逸翊站起的同时去拉了自己的马匹。
“刚好为古月姑娘联系好了住处,不劳烦贾兄。”夜酩抱起古月直接离开。
当古月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屋子外,一老妇人正在简易的室外灶头上熬制着什么。
古月晃晃悠悠从屋里出来,扶墙对着老妇人笑了下。
“姑娘醒啦?公子,姑娘醒了。”老妇人对着屋后叫了句,然后继续专心熬制着什么。
夜酩拿着斧子从屋后走了出来,“不行就不要出来,回去躺着。娇滴滴一个大小姐,非要连夜赶那么多路。”夜酩说完又回屋后去了。
古月确实两腿酸痛,只是觉得自己那样躺着更不好。原本是想用假晕倒骗人的,结果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全身肌肉酸痛。古月决定,硬撑着也要多动动,好得快。
她先是挪动到老妇人身边,看着老妇人搅动着不明液体,想了想就马上放弃了。然后来到屋后,看到夜酩正在磨斧子。
“侠士,您亲自磨刀,这是要砍谁呀?”古月说完,僵硬的蹲在夜酩身边。
“古月大小姐,这是给你留下来砍柴用的,不然砍了贾逸翊?你怎么和他勾搭上的?”夜酩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古月疑惑了一下。“早上那个人是贾逸翊?昨天晚上欣赏月亮的时候掉我面前的。难道我是姜太公?”最后一句,古月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姜太公?”夜酩停下手里的事转头看着古月。
古月挥了挥手,本来不想说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对夜酩概括了一下:“就是一个不用鱼钩钓鱼的老头,结果钓到了君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说完古月还煞有其事的眨眨眼。
夜酩突然贼贼的一笑。“愿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