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看,过来。给你画龙点睛。”柳大公子惯着古月的“新宠”,又给她发间多加了支珠钗。
古月笑眯眯的凑了过去,等柳钰郅给她插好珠钗,她的小跟班宝儿就搬了小铜镜给她照。
“柳家小少爷,这叫锦上添花,不是画龙点睛。给你眉心点颗朱砂痣,那才叫画龙点睛。”古月说着,截了严兑正想递到柳钰郅面前的笔墨,对着毫无准备的柳钰郅眉心就是一笔。
柳钰郅和严兑当场愣住了。
“智慧痣,正适合你。可惜了不是朱砂。算计着让我这个兴趣快下去了,下个兴趣接上,在你没有准备好之前不要离开这座柳宅。”古月认真看着柳钰郅的眉心。
“你居然看出来了。我也才刚开始。”柳钰郅伸手取了笔,也给古月眉心一点。
“我都从人变成狐狸了,怎么着,脑子也应该有点狐狸的味道吧!”古月很不满柳钰郅。
对于她这5天来,各种行为试探他,如果还看不出问题,那得多笨?
“明天先带你去街上逛逛,但必须穿我为你准备的衣服。”柳钰郅看似妥协了。
古月嘟了嘟嘴,哼了声,愉快的回房去了。
第二天,古月看着几乎全包的衣服完全皱眉。问了她的小跟班,是不是街上所有的女性都这样?等到小跟班很认真的回答。
“小姐,上街的穿着都有严格等级的,未出嫁的或是身份尊贵的才有资格这样穿。一般未出嫁的几乎不出门呢。”看着骄傲的为她介绍穿着的宝儿,古月一脸奔溃。
这都什么时代?比自己听说的各个朝代还可怕,像是去了某教国家一样。古月唯一庆幸的是,将要穿的衣服,比那个叫做不卡的衣服好看多了。
想要从柳宅到街上,不是一出门就能到了,一早被叫醒的古月,坐在马车上,正靠在柳钰郅的肩上打着瞌睡。柳宅在城外,需要翻过一个小山头才能到城里,为了见识这个世界的“街”,她对那么早起来也就没有多少怨言了。
也不知道颠了多久,柳钰郅拍她,带她下车,并让她不要多话。
下车点有点过于清静,家家户户几乎都关着门,只有柳钰郅领她进的那座稍大些的房子开着门,有人等在门口迎他们。
柳钰郅小心的扶着古月下了马车,又小心的扶着她进了房子。房子的门马上被人关了起来,古月突然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他们直接从进门大厅的正中央的小木楼梯上到2楼,楼下除了进来的大门,空空如也。二楼沿街的窗户微开,像是随时偷窥街道的情况。靠院子的窗户大开着,古月看着内侧窗户坐了下来。
领路的人和柳钰郅在另一侧坐下后,佣人端上茶点时,古月已闭目盘起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珠串了。
正当古月快要睡着的时候,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古月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把差点从手上滑落的珠串,缠绕回手腕上。
“爹爹。”一道女声跃进了古月耳朵,“柳爷。”
当听到那女的叫柳钰郅“柳爷”的时候,古月差点没笑出来,她偷瞄到柳钰郅一脸严肃的瞪着来人。
“你这是成何体统,谁让你就这样出来的?”坐柳钰郅对面的领路人突然低声呵斥来人。
“爹爹,我……”来人的目光突然转向古月。
古月原本想作为看客,看戏来了,没想到被“女主角”拉上了“舞台”。她决定,既然要上“舞台”,那她就去“男主角”边上蹭点“主角光环”。
古月起身大步走到柳钰郅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对着来人微笑,估计来人并没有注意到。柳钰郅居然伸手,覆盖住了她放在他肩上的手。古月内心“啵”出了一个泡泡:这样会不会太暧昧了?主角光环蹭不到,说不定蹭到暗箭啊?
领路人的女儿眼眶突然一红,流着泪飞奔着又离开了。
古月当场像被雷劈了,惊愕不已。柳钰郅起身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吓到了吧。”
古月本来只是惊愕,这下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没错,她彻底吓到了。
等柳钰郅谈完他的公事,已经快接近午饭时间,他推托了挽留,带着古月回到马车里。
柳钰郅严肃的带着她开始——逛街。
古月头一次逛如此神奇的街,所有人,能马车的都马车,店主和客人几乎都躲在帘子后面,谁也看不见谁的脸。选东西、付钱,几乎就靠语言和一根棒子完成。没有嘘寒问暖和多余的寒暄,一切都非常公式化,马车在摊位前停下,店主也不会多一句欢迎,马车离开,店主也不会多一句恭送。古月看了没几家摊位就挥了挥手,把马车车窗关了。摊位上的东西没有柳钰郅给她找来的好,也没有更新奇的东西让她看,连店主的脸都看不到。
马车行驶出城门,古月就忍受不了裹着她的衣服,各种想摆脱,但她自己又摆脱不掉。无奈看着窗外的风景解闷。
快到柳宅有个漂亮的上坡路,古月要求停车,她闷了那么久,想要下车散步。
“下车后等我一下。”柳钰郅僵着脸说。
古月下车后站在马的面前,和马用眼神交流中。眼角看到柳钰郅猛的从马车内飞了出来,她只来得及疑惑了半秒,右肩一痛,身体像突然被人从右侧面按下。她习惯性挺直腰板,右侧疼痛扩散并加巨。
“谁那么缺德!”大声吼着内心的愤怒,同时也是因为疼痛。
柳钰郅伸手扶住无法自己站立的古月,对着旁边的林子瞪眼。林子的某棵树上跳下两个人。
“大哥,这次真不是我。我确实想偷袭你来着,看大嫂在,所以……”两人中,矮个子的小年轻一脸委屈。
“嫂什么嫂,你是不是想扫一辈子地啊。”疼得眼泪都流出来的古月,本来想说,既然不是他们就快回去吧。结果被新来的小朋友也乱误会,在面纱下的折磨下,彻底大爆发了。
柳钰郅皱着眉头正想扶古月上马车。
“等等。你,用剑帮我把箭尾去了。下手快点。”古月声音虽轻,但命令人的感觉不减。随口就命令起刚见面人的手下了。
柳钰郅像是明白她的意思,扶住了她的身体,让小朋友稳住箭尾。
古月只觉得短暂加巨的疼痛,听见砍断箭尾的声音的同时嘱咐:“……记得……带回去,研究。”
这种放射性的疼痛,随着呼吸还会加巨,连动一下都不行。古月已经尽力不让自己晕过去了。
马车上,柳钰郅找着话说,古月闭着眼,只能轻轻动下手表示自己还没晕。她微微睁开条缝,都能看到柳钰郅身上她的血越来越多。古月最终还是晕了过去,失血过多再加上忍痛消耗的体力。
养伤中的古月无比幸福,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名正言顺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叫个疼,马上有人来紧张一下她。心情不好,就逗逗柳钰郅那天压回来的弟弟——柳钰邿和他的保镖。虽然大多时候,他的保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这天,古月照常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眼睛在各个角落找人逗着玩,厨房大妈这个时候带着鸡汤出现了。
“齐妈妈,那几个男人呢?今天都不来陪我玩吗?”眼睛死死盯住齐妈妈手里的鸡汤,古月其实在等着吃。
“古月小姐,爷还是要赚钱养家的。”齐妈妈倒好鸡汤站在了一边。
“齐妈妈,你能不帮那几位爷开脱吗?就他们那脑子……呼……呼……”吹着汤,古月更急着想喝到它。
古月刚觉得吹凉了要喝,眼前突然出现一穿黑子的男子,她正要抬头确认是柳钰邿还是他的跟班,齐妈妈已移动身形挡在她面前,也就她抬头的那点时间,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哇!齐妈妈也是江湖中人?居然会功夫?”古月一边赞叹,一边喝起鸡汤来,一点都不着急、害怕。眼角瞄到听着动静过来的柳钰郅,还大叫让给齐妈妈加工钱。
黑衣人见来人了,突然变换了招式,齐妈妈被一掌推了出去,黑衣人直奔古月而去。
古月见人家是来找她的,来不及询问缘由,先抬起左手阻止,“停……哎……”停还没喊完,已经被人背了“大米”。然后,她感受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一次飞跃。
由于姿势不对,她受箭伤的地方疼得,一路都没叫出声来。逮着人家身上她能伸手固定掐到的地方,用力的掐着发泄自己的疼痛,直到那人放下自己。
古月脚才踏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眼泪哗啦啦的就落下来。眼角依稀是瞄到伤口处被血染了个通红,她更加是放声大哭了起来。
黑衣人有些手足无措。最终,他公主抱起哭个没停,音量都没有减弱的古月。
当古月终于哭停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木屋里。虽然简洁,但可以看出,很久没人使用它了。除了她周围是干干净净的,其余地方落着厚厚的灰。古月看到桌上放着药瓶和纱布,才发现自己右肩被人简易的包扎止血了。
抽泣了两声,古月拉开木屋虚掩的门,正要踏出去找人帮忙上药。眼睛一花,门前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古月拉住身形明显是女性的黑衣人,进了屋子,把另外一个挡在了门外。
“姐,给上个药,劳驾轻点,不然我估计要哭上刚才的两倍时间。”古月眯糊着红肿的眼睛,自顾自费力的移动椅子,再次坐了下来。
“妮子,除了怕疼,你适应得挺好。”女人柔柔的声音响起,随后熟练的帮古月重新上药,并帮着换上干净的衣服。
古月并不多话,观察的周围,两个黑衣人也并不多话,只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我坐不住了,睡会。”古月耗力又是忍痛又是哭闹的,这会,直接趴桌上睡了。床榻那儿还全是灰尘。人一累,睡得就特别快,特别的沉。古月连被人搬动都不知道。
月色下,古月在床上睡着,门外的阳台上,两个黑衣人扯下了蒙面布。
女的问:“上面交下的任务只是劫出她,你准备怎么处理?”
男的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古月。
女人抬头,微微一笑。“下次当心有伤口的目标。我走了。”女人轻飘飘的从木屋离去。
早上的太阳永远是耀眼的,尤其对古月来说,红肿的眼皮,总觉得能压得出水来。幸好古月的鼻子没有堵住,闻着味摸到餐桌旁,揉揉眼努力看清桌上的早餐。
即使看清了早餐,由于昨天闹腾的和刚起床的,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古月几乎都没有补足。瞪着早餐发呆的古月突然没撑住自己的头,往桌面撞了过去。
一阵风划过,古月的额头落入一双满是老茧的手里。
一边打哈欠,一边把头慢慢抬起来的古月,无神的看了眼救了她额头的男人,微笑的同时,问候了声:“早。”那人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转身就走。
古月不能接受这样的“礼遇”,一扭身,正要用她没受伤的右手打人家,男人已经一把握住了她举起的右手。
大胆的瞪着男人,古月好像已经遗忘,他是昨天劫持并导致她伤口裂开的“坏人”了。
“你真没礼貌,我都和你打招呼了,你怎么可以转身就走?不许仗势欺人,我代表……你的道德底线,教育你。”古月认真的说完,还端正了坐姿。好似下一步,男人应该低头认错,好好的叫她一声老师似的。
“姚鸷。”男子终于告诉古月,他的名字了。
古月对着男人点点头,就差没有捋着胡须了。“这还像点样子,我叫黎古月,倒过来就是狐狸。老鹰,一起吃早饭吗?”古月已经盯住桌上的小菜。
姚鸷听到古月叫他老鹰,突然一惊,他并没有告诉古月,自己是哪个“鸷”。
古月等了很久都没见旁边有动静,这才转头发现,姚鸷正瞪着她,眼里带着疑惑。
“你是不是想问‘zhi’?因为你‘飞’得好。我只是稍加推断了而已。”古月得意了一下,其实,她也是胡叫的。“吃早饭吗?”古月又问了一遍。
姚鸷出了屋子的后门,端了盆水进来,粗布沾了水,直接把古月当孩子照顾,给她洗了脸。
古月被粗布糊了一脸清凉的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爬起来,连洗漱都没做。双手准备要去接脸上的粗布,左手刚要有动作,疼痛席卷而来。痛呼一声的古月,按住左胳膊。
姚鸷以为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人家大小姐了,马上放下粗布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啊!我睡糊涂了,我不是天生大小姐,最近不是受伤了吗?等我手好了我能自己打理的。”古月甩了甩脸上的水珠,拍了拍还在疼的伤口,给姚鸷解释。
姚鸷只是站在一边听着,古月叹了口气,接过姚鸷手里滴水的粗布,放回水盆中,然后单手端起了水盆。
“我和你说了,我不是天生大小姐。哪有大小姐力气那么大?哪有大小姐,就那么随便的,非常适应的住下?”最后古月重重的哼了一声,又放下了水盆。“我就有那么点大小姐脾气不行啊?”
姚鸷默默端起被古月放下的水盆出去倒了水,回来坐在了古月对面,古月原本快要板起来的脸,终于缓和了些。
一起吃完古月认为的早餐,她走出屋子才发现,自己在高高的树屋上,而且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老鹰,你这是已经吃午饭,而我才吃的早饭?”转身回去问姚鸷的古月没看到屋内应该在的人,直线往屋后去,近近的看到了瀑布,却也没有看到姚鸷。
古月干脆站在屋后仔细端详着瀑布,脑子飞快的计算用什么材料才能制作出“自来水”,并且在脑内开始画起初稿来,想得入神的时候,古月还会用手指比划丈量着什么。
基本完成初稿,胸有嫩竹后古月转身准备回屋里坐坐,整个左手都在“抗议”,双腿也已经有些酸疼。才一回身,古月眼角的余光喵到屋顶有人,同姚鸷一样的衣服。古月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姚鸷。她只是顿了一下,继续往屋里走去。
古月停在床榻和桌子之间,正在犹豫不觉是躺下还是坐下。身后微风吹了一下,她太确定是屋顶的那个人,因为这道微风停得太突然。
古月猛得回身,倒是吓了身后人一跳,古月还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已经被人家条件反射,一掌拍了出去。古月呆愣到自己飞出前门的栏杆才大叫出声。
“有没有搞错啊……”明显拍她的人也愣了,古月能看到那人站在原地,拍人的造型都没变。
古月觉得,这次她不死也残废了,就算再淡定的被人啪飞出来,下落的身体自然的带动心脏,心脏带动她的大脑,她现在惊吓得全身绷紧。“啊……”声不带断的直落地面。
要不是古月肺活量不大,估计她还能再多叫会,落到离地面还差那么两三米的时候,古月的“啊”戛然而止,感觉怪怪的古月张开眼,姚鸷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的右侧,就那么拖抱着她,轻飘飘的落到了地面,没有多余华丽的旋转,她也没有看到多灿烂的光晕,她只觉得突然安心之后的后怕。
正颤抖着窝在姚鸷怀里的古月,用余下所有的注意力,怒瞪着缩在屋子一角,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据说是姚鸷的师弟。要不是姚鸷在她还没有多余想法的时候就又带她回到屋子里,她觉得,今天她是不会想上来了,和玩跳楼机一样一样的。
古月有那么一瞬觉得,要是自己没说,觉得姚鸷抱着自己站着的感觉还太高,说不定他会一直抱着自己站着。姚鸷依旧面无表情,双手抱着古月,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许久许久之后,古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缓和过来一点,她戳戳姚鸷,示意他可以把她扔旁边的凳子上了。
调整坐姿,稳稳当当坐定在凳子上的古月,朝着墙角的人勾了勾手指。“狡猾的师弟,扒你皮的时候到了,过来坐。”
古月狡猾两个字,让身边十米内的两个男人都怔了一下。古月不多做解释,等着“师弟”坐稳。
古月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着某种节奏。看着“师弟”,那人依旧一副懦弱的样子。“果然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抱歉我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是姚鸷的师弟,按理说,应该功夫不错,各种都能控制,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在我猛然转身后,看清你的惊讶才出手把我推下去?”古月拉长了“推”这个字的音。然后停下敲桌子的手,“明知道我在屋后转身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你了,进屋子还故意弄出风提醒我,我想,在你进屋的时候应该很确定,我是个没有功夫并且残废着的女人吧?”古月都懒得看“师弟”了。她转身背靠桌子,没有靠背的凳子坐得她好累。“既然你开头就那么不礼貌,我也就稍微不礼貌一下。反正我也破罐子破摔了,麻烦你以后离我二十米以上,谢谢。我强制不了你,我会自己移动,下次我再掉下去,木头鹰,你爱救不救。但如果我残废,劳烦弄死我。”古月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再次转身,古月嬉皮笑脸,懒洋洋的看着前方,这块屋内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空地。放空的目光里谁又能看出她的情绪。
“反正我一无所有,连半分利用价值都没有。你们请随意。”古月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笑得特别轻松。姚鸷却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