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本是三生池边生长的一株白莲,沐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经过一千八百年,终于幻化为女儿身,着一袭白衣素衫,宛若月窟仙子。一头黑色秀发如瀑布流泻于身后。一双含笑的眼眸中流波闪耀,顾盼生辉。一张小脸若初升的太阳般明净,温暖。于是那只整天陪伴她的鹤爷爷叫她若曦。
若曦在三生池边一呆就是一千八百年,其间除了鹤爷爷能陪她说说话而外,就只剩下那一池子的澄澈见底的三生池水。若曦很想出去走走,可鹤爷爷把她看得紧紧的,不让她去。鹤爷爷常说:男子薄情,人心不古,但凡伤你最深的,一定是你最爱的的那个人。
“伤你最深的一定是你最爱的人,怎么可能?”若曦心里想着,“哪天我非得去看看。”
终于有一天,鹤爷爷神情忧郁地说:“若曦呀,我的老友鳌兄邀我去喝茶,要耽搁十来天,你要乖乖待着,别乱跑,小心遇到坏人。”
若曦挽着鹤爷爷的手,一边说:“鹤爷爷,我舍不得你走”,那一脸诚恳的样子让鹤爷爷都有些动容。一边又在心里乐开了花,“鹤爷爷出远门罗,我可以出去玩罗。”
鹤爷爷前脚刚走,若曦就钻进房间里搽脂抹粉,这可是她第一次出去,当然得打扮打扮罗。若曦本来就是美人胚子,只是淡淡地勾勒了一下眉,略略的施了一些粉,那张本无瑕疵的脸就更加的地晶莹透亮,如出水的芙蓉般美艳,但又有一种脱俗的清新。若曦选了一件薄荷绿的连衣裙穿在身上,然后在镜子前仔细掂量来掂量去,终于咧开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满意地一转身,大摇大摆的晃出门去。
这一切都被飞入云端的鹤爷爷看在眼里。鹤爷爷感叹道:“唉,女大不中留,该来的,始终要来,就由她去吧。”
若曦一路采花扑蝶,玩得不亦乐乎。一张小脸玩成了小花猫,小小的右耳垂上,也不知在哪儿挂了一下,竟生出一滴殷红的小血珠,玩兴正浓的若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不知不觉间,若曦来到了奈何桥边,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佝偻老妇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的颜色变幻成五彩,煞是好看。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千百年来在奈何桥边站岗的孟婆。她手上青筋暴突,骨瘦如柴,却刚劲有力。眼窝很深,眼神却平和温柔,像是经历千般劫难,看过万种变化后的一潭死水。在她身旁,一长串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排成一条长龙,安安静静地依次来到孟婆身边,接过孟婆手中的碗,一饮而尽,然后又面无表情的鱼贯而行,消失在孟婆身后的路的尽头。
若曦出神地看着,人流中一个身形俊朗的白衣男子居然被她看得痴了。只见那个男子来到孟婆身边,一对剑眉紧锁,目光暗淡得空无一物,似有无尽的心事,阴云密布的脸庞轮廓分明。但即便这样,也难掩眉宇间显露的勃勃英气。
好帅啊,若曦花痴地脱口而出。白衣男子先前就感到后背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现在又被这突兀的一声感叹打扰,手猛地一抖,碗中的汤药便洒去了一大半。男子转过头,他要看看这个肇事者。只见一个身着薄荷绿衣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野花,一群蝴蝶围着野花飞舞。生得到是清丽脱俗,可一张小花脸却使他在端庄中透露出些许俏皮。右耳上一滴小血珠已干涸成一个紫色的小点。白衣男子的心被猛地蛰了一下,疼痛袭来,让他差点站立不稳。
这是怎么了,心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如蛇蝎的女人,将他对她的感情做筹码,一次又一次地背叛她,他的心被一刀一刀的切割,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如行尸走肉般地苟延残喘,从那个女人纵身跳下悬崖后,他便将心封存,从此一切的爱恨都不要再忆起。而选择这条不归路他并不后悔,他来到这里,就是想向孟婆讨一口汤喝,从此,生生世世,他不要再忆那个女人。
只是刚要喝的那碗孟婆汤被这个闯入者一搅和,碗里就只剩下一小半汤药。他回过神,一扬脖子将那点汤药灌入了口中,汤药顺着喉咙往下滑,居然是甜的。
“我叫若曦,你一定要记得我。”白衣男子没有停下脚步,但那个女孩快乐、清亮的声音是真真切切通过耳朵印入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