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甩手,嫌弃地把上面的液体弄干净,姬发抬起头,看到的是夕阳拉长着身影在归家,莫名地,姬发想到了太平村,想到张老头,还有他那俩儿子,现在姬发越来越确定太平村有问题了,徐庆说的没错,太平村的村民素养比之姬发在外见到的任何人都不差,张老头的学识和气度,比之齐国这等文化大国偶然见到的几位大学者都不差,怎么可能区区一介村民?想到这里,姬发肯定下心底那个回去看看的想法。
战斗结束的很快,一个时辰就绞杀干净,逃兵太多,姬发来不及封锁全城,他手底下也就这一万骑卫军,两条腿的人太多,突然冲进来,连在外面逗留晃荡的百姓都没放过,说实话,姬发是有些不忍心的,但战场之上,不忍心也只有忍心,你死我活的境地下,只能把黑锅推给对方。战果还不错,骑卫军毕竟是姬发运用徐庆传下的新式训练再加上杀人盈野的训练而出,相比于这些留守后方的老弱残兵,姬发的优势很大,区区两个时辰过去,只算斩首和俘虏都有五千余人,其余多作鸟兽散了,这又给这片土地带来一些黑暗,而这些,不是姬发管得住的事情。
说起来武逆郡城不大,跟姬发在齐国见过的县城也差不多,毕竟只是防御性城市,刚出生便注定了与赵国对峙的命运,幸好赵军没想到姬发能这么快奔袭武逆,不然这样的坚城没有点人手是攻不下的。喝了整整一壶酒,新的副将才把战果传递上来,姬发听完瞥了这位年轻的少年一眼,他是齐国人,是平原郡守的长子,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像这么迅速和狠辣的战斗,他也是第一次见,看姬发没说话,卫西有些害怕,他看过姬发的战斗,姬发杀人的果决和酣畅实在太让人胆寒,带着些恐惧,在愣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问道:“大将军,那些俘虏咱们带走吗?”
姬发扔掉早就空空如也的酒壶,又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拿酒来,才对着稍显青涩的副将说道:“杀了吧,顺便跟所有人说一声,谁杀的人谁带着头颅跟我去见燕王,没脑袋的,想法子也要给我找到脑袋,今晚我们就走,不能杀百姓。”姬发的话说的很平静,说完就跟刚才一样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外面的亲兵送来酒壶,姬发才回过神来,见卫西在杵在这,淡淡问道:“怎么?没听懂我说什么?”脸色煞白的卫西这才反应过来大将军下的命令是有多坚定,苦涩着回道末将退下,便离开这座显得吃人的郡守府。
天黑了,骑卫军的处决俘虏进行的很顺利,分批次安排,偶尔有几个反抗的,还是逃不了必死的宿命,但是骑卫军还差一些人头,整整一万颗脑袋,卫西真凑不出,半天时间,不杀百姓,也就只能杀那些大族和官吏,可武逆能有多少官吏?大族根深蒂固倒是人多,可是怎么样才能不无缘无故杀人?从小受着公子教育的卫西真找不到办法,那么问题来了,姬发看到会怎么样呢?
可惜姬发没看到,因为喝的酒太多,姬发已经睡着了,但卫西更加不知所措了,现在姬发明显就是给他时间,问题还是在那里,用什么办法才能筹集到足够的人头?恰在此时,有位骑卫军的老兵给了个办法,这办法以前姬发也用过,老兵一直都记着,这样的将官太少,残忍嗜杀,却有底线,就跟姬发对卫西说的一样,不杀百姓就行,卫西以为不犯事的人都可以算百姓,但姬发的百姓只有一种人,家中佣人或者奴隶少于十人便算是百姓了。虽然不忍心用这老兵建议的办法,卫西也不想面对姬发的怒火,只能用了,一个时辰过去,骑卫军每人的马脖子上都挂上人头了,一万多具尸体全部在堆在校场里,这留给新任郡守处理,人员是姬发醉酒前定的,传说是曲逆最乐善好施的人,至此,武逆郡城中所有大族,只有这家伙才留下一大家子。
次日天明,难得睡到自然醒的姬发起床出门,先去的校场,整整一万骑卫军全军待命,等着张大将军来发号施令,因为酒喝多的姬发板着一副死人脸,跨上战马,瞅瞅挂在马脖子上的七八个人头,转头问卫西:“你做的?”卫西惊慌失措,赶忙点头,评价性地说了句还不错,便已纵马而出,卫西立刻跟上,再身后,是即将被欢送远去武逆的万人骑卫军。
不管看着姬发离去的新任郡守眼里对这样的恶魔是有多痛心疾首,那种恨不得其死于非命的态度也无法言说,单单卫西这新的小弟对自己的大哥是感触颇多了,用现在话来说,这样一个仇富心态严重的人物掌控着随意生杀予夺的权力,说实在的,真不是一件好事情。姬发自己是否有感觉卫西不清楚,但问过一些跟姬发挺久的老兵,当然,现在多数是尉官或者将官了,他们的说法也如是,不能说嗜杀,可真心是没什么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的感觉。
武逆到蓟州城还是有点路的,紧赶慢赶在两天后的深夜终于到了蓟州城,城上还是燕国王旗,看到这点,姬发心里笑了,“去叫门吧。”平淡的语气,卫西赶紧找个嗓门大的士卒上前喊话,城楼上一听下面来的是燕南上将军张发,一边急着派人去王宫和各个大府里通报,一边转动咯吱作响的绞盘放下吊桥,城门官亲自举着火把出来迎接。好家伙,这城门官一出来就吓尿了,蓟州城被攻这么多天,但是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不论是燕国还是赵国,都找不出这般气势的军队,那择人而噬的感觉稍微经历过战阵的人都会打心底里发憷,咽了咽唾沫,城门官小步跑到姬发马前,问道:“可是上将军张发?能否取印信一看?”问这话的时候城门官越说越是声音放低,因为他看清楚了,还闻到了那股子尸臭味。看城门官那副想吐又不敢吐的表情,姬发呵呵一笑,抛出一方铜印,“看清楚点,弄错了我的兄弟们是要拿你喂马的。”
吓得尿都快出来的城门官连铜印都没接稳当,尴尬笑笑,从地上捡起那方已经满是尘土的铜印,放在自己胸前擦干净,细细一看,恭敬地交还给姬发,“大将军请,小人已经派人去王宫传讯,不时燕王就有可能召见大将军,大将军可否先跟随末将前去洗漱一番?”明明是问话,而且这还是见燕王必要的礼节,卫西都想不通面前这家伙是有多少害怕姬发,越俎代庖道:“赶紧让开,大将军要洗也要先进城。”姬发瞥他一眼,赞赏地点点头,这两日风尘仆仆的,期间还经历过一场小战,也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休息,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哎,好,上将军,来,末将头前带路。”这城门官,直接就牵起马来往里面带,这服务,怎一个好字了得呀。
燕军在城里的军营不大,多数营帐已经驻扎进人马,还有一些空出来单独给伤兵,姬发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境遇,没地方可以让自家军队休息。同为燕国奋战,大晚上的喊人滚出来也不好办,这样的事情少做点比较好,指不定哪天就是一个战场上背对背的杀敌呢。
恰在此时,忽然就有人急急忙忙过来喊道:“前方是否南线上将军张发?”卫西回了一句是,便见那带着几位家丁的中年人小步子跑过来,说道:“张将军,燕王命我传令,城内营帐多为人所用,如若张将军不嫌弃,到老夫家中歇息可否?至于张将军麾下士卒,可驻扎宫城之内,燕王已然为您安排好一切事物。”姬发还真没想到燕王居然这么好心,看来这家伙也是下了重注的样子,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一声谢谢,便赶紧让手底下这些人去往安排好的驻扎之地,至于人头,全部解下来扔在城内军营,带进王宫还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