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段洞道好像走到了尽头,在我和胖子面前已经没有前行的路了,而是一处地下厅堂一样的空间。
我们走到洞道的尽头,停在这厅堂一样的空间的边沿。在我们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耸立着一根柱子,柱子下面是一圈凹槽,沿着凹槽是用石块堆砌成的一圈约半尺高的矮墙。
腥红的血水正从矮墙边向我们这里流过来,一直流进了我们身后的这段洞道中,手电光再向远处照去,满身是血洞的人和马至少有二三十具!全都杂乱地堆叠在一起,一动不动。
我和胖子刚才都在分神去听身后他们说嬴兆的事,双脚在血迹上走出了两行脚印也没有察觉。
“老纪,你当时就是摔在那一圈凹槽中的,这地方就是咱们从上面下来的那个入口!”胖子望了我一眼,他似乎觉得卢儿带我们绕回了原处。
这时候,汪叔、祝老鸽他们也已跟了上来,卢儿走到尸体堆前,指指点点数起数来,激动地说道:“我之前匆匆赶过来关闭入口,没来及细看,就赶去别处了,现在看来果然是收了一队孤军!你们真是好大的脸面,看样子方圆几十里都有官军赶过去围捕你们!”
众人仍是不解,特别是吕捷娘、胖子他们见过前一处入口样貌的人,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在他们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会是另一处入口!
接着又听他说了一番解释,原来这个上古龙遂总共有三处与地面相通的出入口,这三处出入口的形貌原本就是一样的,卢儿来到这里后,在每一处也都设置了相同的开阖布局。
“这三处出入口的样子从里面看,确实是一样的,但在外面却都隐匿在不同的地面环境中。我们来的那一处是个浅水湿滩,还有一处是在洛水汊口的水岛上,眼前这一处应该是喊山的雾岭中,这队官军途径这里必是中了雾气的迷障。”祝老鸽道。
“喊山?喊什么山?”胖子问道。
“这是上面这处山的名字,说起来却是一段仙缘。当年净乐国王子从历山跨过黄河到此地山中修炼悟道,后来他母亲善胜王后来到山下喊他回去继承王位,当时周围四座高山竟发出应和之声,所以净乐国王子所修行的那座山便被叫作‘喊山’。”祝老鸽解释道。
“后来,那个王子回去继位了吗?”
“没有,他最终修得圆满,成了北方之神,尊号是‘真武帝君’。”
……
众人凝神静听了一会,可以确定上面方圆数里之内没有大队的官军后,便催促卢儿打开出口,放我们出去。
祝老鸽之所以要拉着卢儿陪着我们一道走过来,并不是他不识得这洞道中的路径,而是卢儿只教了他从上面进来的方法,并没有把从下面出去的方法告诉他。所以才需要卢儿一起过来给我们打开出口。
分别在即,卢儿也露出了他雁过拔毛、贪得无厌的本性,到嘴的肉指望他只看不吃,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咽了咽口水,说话了,“吕姑娘,你这位兄弟不如就留下给我吧。他伤成这样,你带出去也救不活他,只有留给我,他才有活过来的希望。濒死还剩一口气的人,用我的方术,说不定能有九成九的把握。”
卢儿说完话,并没有任何打开出口的表示,而完全是一副索要交换条件的姿态。
吕捷娘看了看趴在曋子召背上一动不动的吕原,还在犹豫。侠逵却先动手了,他抽出刀子架到卢儿脖子上,威胁道:“老东西,你敢打他的主意,小心我一刀抹了你!”
“呵呵,我的方术复活别人尚未获成功,但我已把个中法门预先施在自己身上,你这一刀或许能够让我体会到一次成功的滋味呐!”卢儿轻蔑地瞥了侠逵一眼。
“那我就把你碎尸万段!”侠逵发狠道。
“这样的话,就只有委屈诸位给我陪葬了,世间除了我没人能打开这三处出口。”
吕捷娘自然看得出吕原命不久矣,这吕原估计也只是她族中的支系,这时候见卢儿态度坚决,她应该也不想把时间耗在无可挽回的人身上,便叫侠逵退下。
“人我可以给你,你要是能让他活过来,我就送给你一百个奴仆,随你生杀。但等我回到族中,他父母若是要将他取回,我会带一具尸体来把他换回去。所以到时候不管死活,他必须是完整的。”
吕捷娘说完,便让曋子召将吕原放到地上,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前行数步,只等着卢儿打开出口。
“可以,吕捷娘尽管放心好了。”
卢儿忙不迭地应诺后,转身走到洞道中,然后随着一阵机括运行的声音,我们头顶上便透出亮光,先是由一条缝逐渐扩大为一个圆。
抬头望向去,在上面的洞口和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层面,这个层面并不高,可能还不到两米,举起双手就能碰得到。但这层面上却是镂空着数个很大的圆形缺口,每一个缺口的直径都比一人的身高还要大。
这些缺口上的石板一旦翻落,站在上面的人必然就会跌入到下面这一层来。我之前应该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地跌下去,脑袋磕到鱼眼柱根部的凹槽上,被磕晕过去的。
侠逵甚是生猛,当先踩着死尸堆爬上这一层的两个圆形缺口之间的狭窄台面上,但是站上去后仍旧与地面有一段距离,还是无法上去。
接着却见鱼眼柱那里,另一根鱼眼柱慢慢升了起来,但升到半人高的地方又停住了。与此同时,原先高耸的那根鱼眼柱却降下来,也停在了相同的高度。
“一次两个人,每人攀一根鱼眼柱,他会这样把我们送上去的。”祝老鸽自然知晓这种出去的方式,先请吕捷娘和曋子召分别攀上一根鱼眼柱,然后随着鱼眼柱一同升起来,他俩便顺利地出去了。
余下的人等鱼眼柱再降下来,也便一拨一拨地出去了。
我和胖子是最后一拨,这家伙竟然跑到死尸堆里卸了一条马腿下来,说待会上去了烤来吃。我劝他丢掉不要拿,马和人死在一块,马腿上都他娘的沾满了人血,想想都觉得恶心!胖子却死活不肯,说没事,洗洗就干净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能把马腿带上来。胖子两百多斤的吨位,再加上一条马腿的份量,他攀的那根鱼眼柱升到一半就停住了。卢儿在下面喊他快把扔掉马腿,说不然的话机关可能发生危险。
“老鸽,你说老卢是不是忒小气了,那儿有二十几匹死马,我就只拿一条马腿,他还搞个鱼眼柱故障,骗我扔掉马腿,也不怕把自己吃撑死!”马腿得而复失的胖子十分忿然,一上来就骂骂咧咧起来,“吴爷我还没吃过马肉呢,不过想尝个鲜,真他娘的我靠!”
没人理会胖子,我上来后四处张望了一番,眼前这处山岭果然是一片浓雾深锁之地。
我不由好奇起来,道家的真武帝君是如何在此地留下神话传说的呢?
一行人说走就走,也顾不上大半夜的疲劳,可能是要趁着官军还在那片湖区搜索,一刻不停地向着黄河峡口的目的地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