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叔料定石船能够通向墓葬其它部分,而且这也是眼下我们去往其它墓室的唯一方法。只是我和胖子都难以想象这笨重的石船藏着什么玄机,如何载我们深入墓葬之中,心中都不免疑惑而好奇。
当下便听从汪叔的吩咐,着手准备登上石船,搭乘它开启这次盗墓行动的新阶段。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把石船上这具细尸搬下来,一来为了腾出更大的空间,二来也免得途中生出古怪。
恰在这时欧队长灰头土脸地拎着汽油锯从上面下来,竟说他在上面遇到一个身穿黑袍只有半截身子的鬼,这实在难以让人置信,按他所言这鬼的模样岂不是跟石船上这具细尸一般无二!
胖子曾做过十年消防队员,见过的死人不少,遇到的怪事也有那么几件。他于鬼怪之说虽谈不上信与不信,但却也有自己的见解。俗话说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胖子在向我吹嘘他遇到的那些怪事时,总是说他认定鬼与人之间就是怕与被怕的关系,只要人不怕鬼,鬼就必定怕人。
胖子拉着腿如抖筛的欧队长,像一个狠心的大人训练怯懦的孩子,把他自己这番道理讲给欧队长听,说什么也要让欧队长去把石船上这具细尸搬下来。
“欧队长,我这可不是为难你,咱们这一路走下去,肯定少不得要遇上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如果不亮出些胆量出来,我们可不敢带你上路。石船上这具细尸生前也是个苦命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且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没什么可怕的。”
胖子说着已经把欧队长拉到了石船边,欧队长纵然百般畏惧,但胖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他再畏缩推脱。
而且他身上还欠着二十几个队友养家糊口的活命钱,几乎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胖子给了他这么一条不是出路的出路,他也只能是上了套的牲口,愿不愿意都得听任胖子招呼了。
欧队长豁出死而后已的觉悟,抱住石船上的细尸,连使了几番力气也没能将细尸搬起来。而且看他那架势,已是越搬越没底气,脸都吓绿了,两腿抖得比筛糠还胜上几分。若不是他还抱着细尸,恐怕早已瘫软在地了。
胖子的脸也绿了,气的,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上去帮忙,“欧队长,你好歹也当过球场上的英雄,球队里的领袖,哪次场面上的冲突也少不了你,没想到你的暴脾气和你的胆量竟然完全不配套!不就是一具骨头尸,别再把你吓尿——”
胖子的话说到半截便不说了,只听他口鼻中嗯哼有声,双手抱着细尸连番加力。欧队长也被说的臊红了脸,两人一起使力才总算把那具细尸抬出船外,看样子这半截身子的骨头还挺有分量。
临上石船前,我问汪叔要不要留个人守在外面,毕竟我们有四个人,进墓室用不了这么多人手。
汪叔扫了一眼胖子和欧队长,欧队长就快被吓破胆了,若是让他留下他说什么都不会肯。
胖子这种傻大胆的性格虽然适合留在外面把风,奈何他的心思全在墓里面的明器上,他背上的背包比我们几个人的都要大上一号,让他背着这么大个背包留在外面放风,显然太有点强他所难了。
汪叔只得叹口气,摆手示意我上船,道:“盗洞口开在废弃的板房内,也算够隐秘了,趁着这夜半我们快去快回,天亮之前完事退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四人全部戴好头灯登上石船,这石船的宽度容得下两人并排而坐,船的长度也有五尺左右。我们四人选择背靠背、面朝外蹲在船中,这样便于观察船外四周的情形。
为了加一道保险,汪叔又让我们拿出一捆绳子,把绳头接在从上面悬下来的绳子上。他说这样一来若是石船超出他的预计,还可以借助这捆绳子脱身。
正是一切就绪只等开船,可是船又如何开?
汪叔让我看一下手表,我说时间是差半分钟到十一点。汪叔却说不对,应该是子初到了。(子初就是子时初刻,古代以十二地支分一天为十二时辰,每个时辰都有初、正两刻)
果然,话刚落音就感觉石船动了。
那感觉比坐电梯还舒服,悠悠然然地向下落去,石船竟是在一个近似矩形的石井中朝下方运行起来。
随着石船越落越深,石井的真实面貌渐渐显露出来。看不出岩石种类的井壁上长满了苔藓,石船可以很顺溜地沿着这种井壁滑行。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明明是墨绿色的苔藓,被滑动的石船挤压之后,却渗出的是紫色的汁液,
这种紫色的汁液像污渍一样,一块一块地分散在苔藓上,而没有像挂在玻璃上的雨滴那样,流动聚集成一股一股的液流。
“瞧这汁液紫了吧唧的看着真他妈恶心,还好都一坨一坨地挂在原处,要是一股一股地流下来非弄的满身都是不可,也不知道容不容易洗掉,待会要再沾到我吴爷的宝贝明器上洗不掉,影响到销货,我他妈就亏大了!”胖子咕噜道。
“沾到身上倒还是小事,吴老板你看,这汁液越来越多了,万一都流下来怕是要把咱这石船灌满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这船会不会沉?”欧队长有些担忧地说。
“别瞎说,沉个毛!就在这枯井里往哪沉啊!”胖子说着好像也觉得哪里不对,便转头去问王叔,“叔,咱坐的这到底是船还是电梯啊,怎么说动就动了,下头有水不?”
我的目光一直顺着石船的下移,仔细盯着新进入视线中的石壁,军刀和工兵铲也都拿在两只手上,时刻准备应付石壁中可能出现的威胁。这时候听了胖子和欧队长的话,便也仰头向上方张望。
只见随着石船向下越落越深,上方的出口看着已经只有人头般大小,四周石壁上苔藓中渗出的一股股紫色汁液的数量越来越多,这要是全落下来真能把石船给灌满了不可,到时候我们四人就免不了要泡在这紫色汁液之中。
我心中也不由得担忧起来,便询问汪叔这紫色汁液要不要紧,若是有毒什么的,得赶快想个应对之法才好。
汪叔正在和胖子说话,“电梯就不是了,‘水梯’兴许还差不多。”
“水梯?这么说这下面还真有水?”
“当然,不然你以为这石船是如何动起来的,只是这水面离我们大概还有几百米远。”
“叔,不会吧,还在离我们几百米深的地方!那这石船难道是悬在水面上的不成,这他妈不科学啊?”胖子的话顿时让大家紧张起来。
“谁说石船是悬着的,石船下面自然还有东西,这一处倒不打紧——”汪叔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近前石壁苔藓中渗出的紫色汁液,然后又慢慢抬起头目光顺着头灯的光柱向头顶上看去,“这紫色好像不大对头……紫色出现在这地方好像不是好兆头……一时又想不起来了,究竟是什么呢……”
“妖龙!快看紫色的妖龙,从上面下来了……”欧队长突然大喊起来。
“哪呢?哪呢……”胖子闻言一边呼喊着,一边举着气手枪抬头去找,“娘的,跟老子玩邪的,老子喂你吃钢珠……”
“我想起来了,别开枪,当年我的一位战友就是这么死的……”汪叔再去阻拦胖子却已经晚了,接连几声气||枪发出的闷响被石井放大了好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