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
“惠妃,糕点都送过去了?”沈凌雪半倚在榻上,瞧着底下坐着的惠妃。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可是亲眼瞧着那男宠吃下去的。”惠妃狐媚地笑着,眉毛上扬,继而掏出刚才为白澜擦拭嘴角的手帕,呈给皇后身旁的小太监,“这东西,还请皇后娘娘帮着处理了。”
“自然。”沈凌雪神情冷清地瞥了眼帕子。小太监低了低头,立马退下去了。
“那皇后娘娘答应臣妾的事……”惠妃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红唇更显饱满诱人。
“陛下今晚便会去你那儿。”沈凌雪和善一笑,惠妃听了,高兴得喜不自胜,却错过了沈凌雪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之意。
“谢皇后娘娘!”
“你先退下吧,本宫乏了。”沈凌雪单手支着额头,瞌上眼,朝着惠妃摆了摆手,“记得把手上的那些东西好好洗干净,别错害了自己,也留下把柄。”
“谢皇后娘娘关心。”惠妃欢喜至极,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准备着侍寝了。
“臣妾告退。”
倚在榻上的沈凌雪微笑着,病态白的肤色配上粉嫩的唇更加柔弱娇艳,似开在雪地的寒梅般,叫人心动。
太医这边可就没那么安逸了。
一时间听闻陛下最喜欢的男宠病倒,赶忙是风风火火地拿上药箱就赶过来了,片刻也不敢耽误。
张太医,李太医,费太医,林太医,皆是太医院中拔尖的人才,但此刻已经在这忙活了半个时辰,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查出白澜这是中毒的迹象,但不知这是何毒。询问了婢女后得知,白澜昏迷前曾吃过惠妃送来的一盘糕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彼时,张太医正在对着这盘吃剩下的糕点以银针试毒。
“张太医,如何?这糕点可是有毒?”粉霞在一旁看得心急。
“诶……”张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捋着胡子,“这就怪了……根本无毒。”
“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粉霞,瞧着床上的白澜,抽抽涕涕起来,“公子好不容易熬过了高烧,怎么接连着就中了毒呢?”
“咳咳……”白澜一直在咳嗽,绿云片刻不停地给白澜顺着气,擦拭着嘴边的血迹,面上看上去挺镇定,但心里还是有够怕的。
费太医浓眉紧紧地皱着,突然,瞳孔一缩,“这莫不是……”
“陛下!您怎么来了?”随着粉霞的一声惊呼,众人纷纷往门口看过去。
紫衣翩然,薄唇微抿,魅惑的眼角上翘着,尊贵的王者之气,此时却添了份不悦。
“参见陛下!”众人齐齐下跪。
花未眠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床边,瞧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这位公子怕是中了毒。”林太医离花未眠最近,便由他答了,“只是这毒……恕微臣们实在是医术有限,查不清这到底是何毒,也无从下手。”
“哦?”花未眠的一个字,听得众人身子直打颤,冷汗直流。
“那便是解释也无用了。”花未眠神色淡然,俯视着众人,薄唇微勾,“朕从来不养废物。”
“不要啊陛下!”
“还请陛下宽恕微臣!”
“陛下!”费太医眼瞧着进来的侍卫就要带走他们,不知怎的有勇气制止,“臣有一猜测!”
“说。”花未眠在床边坐下,压抑的气氛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臣曾听闻,产自琉璃国的一种稀有毒药,因为稀有,所以鲜为人知,此毒名为‘寸断’。听闻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很难叫人察觉。据说中了此毒的人,会一直不停地咳嗽,并伴随咳血现象,直到各内脏全因剧烈咳嗽而衰竭。一般大夫会认为这是肺痨,但是,这其实是一种无解的剧毒。”
费太医此话一出,花未眠的脸色却是更黑了一分。
“她怎么会中了这种毒?”花未眠沉着脸发问。
“回陛下,公子这是在惠妃娘娘来过之后才毒发的。”粉霞慌忙擦干了眼泪,禀报道,“而且是在吃了惠妃娘娘送来的糕点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糕点方面,微臣还是能确保无毒。”张太医道。
“给朕搜查惠妃寝宫。”
“嗻。”花未眠声旁的老太监领命退下,带领着几个跟从着的侍卫,搜查惠妃寝宫。
“咳咳咳……”
花未眠目光黯淡地看着白澜,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低头,叹了口气,轻声呢喃,“好不容易退了烧,怎么还中了毒?”
粉霞和绿云在一旁看得痴迷,倒是地上跪着的那些太医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陛下?”费太医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拳头紧了紧,“虽然此毒传闻无解,但微臣还是听说,有一人,可解此毒。”
“谁?”花未眠询问道。
“此毒亦是出自此人之手,神医,宋桐!”费太医的语气中满是敬畏,底下人听闻这名号,也是浑身一震。
“此人现在何处?”花未眠为白澜擦掉嘴角的血丝,神色一滞。
宋桐,传闻此人性格不定,治病救人全凭兴致,而且行踪难以捉摸。
“传闻说,宋桐与那药王谷关联颇深,或许,在那儿能知道宋桐的行踪。”费太医担忧地瞧了眼白澜,“只不过,药王谷向来有个规矩,便是只能让患病求医之人自己入谷,其余不相干人士,一概不许入内,即使是朝廷……也只怕是这般。”
花未眠沉默着,手臂紧了紧。
“咳咳……”白澜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揽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疲倦地睁开眼,就瞧见花未眠的神色,笑道,“怎么……你再这样子,搂着这般紧,只怕,只怕我还没被毒死,就先被勒死了呢……咳咳。”
“你别说话。”花未眠叹了口气,在场的众人皆是从未见过花未眠露出这种担忧的神色,“费太医,把你的提议再说一遍。”
“微臣遵命。”费太医刚想开口,就被白澜拦下了。
“我都听见了。”白澜有气无力地半靠着花未眠,“自然是要去的。”
“朕会派兵护送你。”花未眠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样子,附在白澜的耳畔道,“可别打逃跑的主意。”
“我这幅模样,能如何?”白澜笑言,紧紧压抑着胸腔中的难受,一手撑着花未眠的肩膀,摇摇晃晃站起身,“好了,我这毒再拖下去便会侵入内脏,到时候,来都来不及,即刻启程吧。”
花未眠皱眉,把白澜拉回到床上,“你这样子,倒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意思。”
“陛下,这位公子说的确实没错。”费太医硬着头皮开口。
“嗯?”花未眠探究的目光看着白澜,倒把白澜看得心里发慌。
“我会些医术。”白澜镇定下来,迎上花未眠的视线。
花未眠久久注视着白澜的眼睛,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弥散在四周。
“……你逃不掉的。”花未眠半趴在白澜的身子上,语气中带了丝笑意,“作为玩物,就得誓死跟随着主人。”
所以,我还不允许你死。
“自大狂。”白澜嘀咕一声。
“费太医,你跟随着,朕会调遣一支部队到宫门口,你们便即刻出发。”花未眠抽出腰间的一块令牌,放到白澜的手心,淡然起身,“这是朕的腰牌,你只要出示,便无人敢欺你。”
陛下竟然……竟然将腰牌就这样随意给了这男宠!这是何等的殊荣!
众人皆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朕有要事处理。费太医,好好照料着。”
随着紫衣飘然的身影离去,众人这才敢扶着发麻的膝盖,久久不能回神地起身。
“瞧吧,祸福难料。”白澜微笑着,轻言,“果然,还是得借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