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这几天来的账本,上次的拍卖所得也记下来了。”老鸨恭恭敬敬道,递上一本账目。
白澜笑着,素手接过,“真是麻烦妈妈了,打理得这般精细。”
“这是老身该做的,公子这样致谢,真是折煞老身了。”老鸨嘴上谦虚着,可一张脸确是乐开了花。
“哪里的话,你瞧我这楼里,有哪件事能离了妈妈您?”白澜低下头,翻开账目,“收入相较于上次,增长了不少。”
柳扶苏站在一旁,好奇地探过头去。
“我靠!阑珊你你你!”暴发户啊!
柳扶苏忧伤的扭过头去,他终于知道了,阑珊为什么是隔几天查账,而他都是一个月查一次了……
“怎的了?”白澜合上账本,不明所以地看着独自忧郁的柳扶苏。
不要用那种无辜的语气来问他……太受打击了!
“阑珊,你现在简直是富可敌国了好吗?!”柳扶苏憋不住了,委屈的语气带上丝丝羡艳。
白澜微微歪头,做沉思状,思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就这些,远远不够。”
流夜阁,阑珊楼,这开销要是加起来,怕真的是不够的。
“……”再见!
柳扶苏瞧着白澜认真严肃的模样,无言以对。
“对了,你不是要去找琦儿,这会儿还没有表演,她应该有空。”白澜像是赶苍蝇般地朝柳扶苏挥手,“妈妈你带他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阑珊你敢嫌弃我!”柳扶苏不满地吼出声,阑珊那家伙满脸嫌弃是毛回事?!
“扶苏公子请跟老身来吧。”老鸨行了个礼,伸出一只手。
“哼!你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的呢!”柳扶苏傲娇地抬起下巴,迈开步子赌气般地就顺着老鸨带领的方向去了。
“扶苏!”白澜在柳扶苏跨出门槛前叫住了他。
柳扶苏大爷似地赏脸扭头,哼!这个时候要留住他了?晚了!
“别说了,不是你叫我走的吗?爷我还就真不回来了,别妄想挽留我!”
“不是这个,我想说你可别对琦儿动手动脚,我不放心。”白澜继续翻看账目,“对了,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我们友尽!”柳扶苏不顾形象地冲出门外,只见一团白色身影飞似地略过长廊,伴随着‘呼呼’风声。
“诶!扶苏公子!琦儿的房间不在那边,你跑错方向了!诶!”老鸨叫得大声,着急忙慌地挥着手帕,引来了楼下不少视线。
众人好奇。
扶苏公子?
那团白影在听见老鸨这番话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又冲向长廊的另一边。
众人看得满头黑线。
扶苏公子……依旧是这么……啊哈哈……
干笑几声,低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白澜此刻独处一室。
一页页翻看账本,瞧着那账本上的天文数字,神色平淡。
不时眉头有些微皱。
收入和开销抵消掉一部分,剩下的,还算是够用。
白澜看得有些累了,叹了口气,放下账本,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将手臂环在胸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进来的是老鸨。
“公子。”
“又有何事了?”
白澜直起身来,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头,尽是慵懒气息。
“扶苏公子见了琦儿很高兴。”
“嗯。”
“公子身边那小丫头怎么不在?”
老鸨轻描淡写,显然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她先回去了,说待不住。”白澜道,“妈妈不如开门见山吧,这样听着也累。”
“其实,前天有一位书生来找您,公子不在,今儿个,他又来了,正在门外候着。”老鸨面色有些紧张,生怕主子要责罚自己擅做主张。
“本公子为何要见?”白澜语气无喜,无悲,无怒,指尖轻打木质扶手,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却是听得老鸨手心直出汗。
她知道,公子向来不喜欢被别人强迫着做事。
老鸨赶忙深深弯腰,“老身本来也是不同意的,可这书生,非要见您,还说……”
“什么?”
“他还说,若是您不见他,他今天就要血溅阑珊楼。”老鸨总算是说出了口,好不容易舒了口气,却看见主子脸上那莫名的笑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血溅阑珊楼?”白澜扑哧一笑,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弧度,“真是不自量力。怎的?妈妈历经了这么多事,什么场面没见过?还就怕了这么个小书生?”
“诶……可是这书生机灵得紧,在大厅中就嚷起来,说他若是出了何事,就是咱们的责任,煽动人群为他见证。老身也不好做些什么啊……”老鸨叹了口气。
白澜思索一会,“让他进来吧,你先退下。”
“是。”老鸨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个着青色长衫的清秀书生。
“进去吧,公子同意见你了。”
“麻烦妈妈了!”书生笑容满面,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老鸨。
“算你孝敬!”老鸨接过银子,对着小书生的语气好了不少,“记得,待会儿在公子面前,可不能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妈妈快忙去吧。”书生一脚踏进房门,转头对着门外的老鸨笑道。
老鸨无奈的摇了摇头,踱步离开。
书生轻手轻脚地和上门。
“阑珊公子,小生有礼了。”书生对着椅上闭目的人行了个大礼。
久久没有回应。
书生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瞧着椅上人,却是瞬间呆愣。
面如桃花,墨发如绸,睫毛微卷,五官犹如是精雕玉琢的美玉,精致得不像话。张扬的红衣,因为睡在椅上有些松散,露出漂亮,引人犯罪的锁骨。
美得不可思议的人儿。
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
只一步之遥。
椅上人睫毛微颤,嘴角,是倾城的弧度。
一把揽过书生的腰肢。
“怎么,想要对本公子……图谋不轨?”迷人的声线,暧昧的热气喷洒在耳边。
淡淡的,迷乱心智的香。
书生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推推搡搡,“公,公……子!”
“公公?怎的,你是在质疑本公子的能力?”
白澜瞧着书生的反应,有些好笑,正常男子,被这般调戏,会是这样的反应?咳咳,当然柳扶苏除外。
正在林琦儿房里吃糕点的柳扶苏打了个喷嚏,“啊嘞,感冒了?”
视角转回白澜这边。
“不……不是!”书生慌忙摇头,“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白澜点了点头,笑着放开红脸的小书生,“说吧,你有什么事非要见本公子不可?”
书生倒退了几步,和白澜保持一定距离。
这阑珊公子,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心下暗想。
白澜打量着书生的神情,瞧着他皱眉的模样,显然没把她的问话听进去。
“你放心,本公子没有什么断袖之癖。”白澜语气淡淡。
书生打了个机灵,满脸惊讶慌张。
“不过嘛……本公子对你很感兴趣哦。”白澜轻笑,看着面前人的反应,故意想要逗逗他。
“哈哈哈……”书生干笑几声,挠了挠头。
白澜叹了口气,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无聊,“行了,说,到底有什么事?”
书生猛地想起自己的目的,赶忙说道,“其实,小生有法子让阑珊楼的生意更加兴隆。”
白澜微微点头,目光不再停留在书生身上。
书生打量着白澜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急着要说出自己的计划。
“阑珊楼如今是京城中最大的商业场所,日入百金自是不必说的,但,谁会嫌钱多呢是不是?”书生道,循循善诱,“所以小生我这有个法子,能让阑珊楼赚取更大的利润。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将阑珊楼分为三个消费层次,第一层,是为平民提供,第二层,为富贵子弟提供,第三层,为皇室之人提供。”
书生不见白澜有何反应,继续说,“阑珊楼现在主要接纳的是富贵子弟以及稍有钱财的文人,因为消费相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承担不起,所以,就失去了一个赚钱的对象,我的计划,主要是降低消费,面向百姓,这样,收益也就更高。”
白澜懒懒地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书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评论这个计划的优劣,“小书生,你就这般不设防地告诉我,不怕我盗用你的主意吗?”
书生听闻一愣,想来自己确实是太大意了。
“而且,先不说你的主意好坏,你有何目的?”白澜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道。
“其实,我想要这阑珊楼一部分的掌管权……”
“就凭这么一个主意?”白澜的语气带上丝丝笑意。
“是!”书生目光自信。
“为什么?”
“因为强者才有生存的权利!我需要权势来保护自己!”
书生捏紧了拳,坚定的语气。
太单纯了。
白澜对着书生下了定义。
“你知道,阑珊楼为何让平民消费不起吗?”
“……”书生不语。
听那人的语气,仿佛是故意这样做的,可这样的话,自己的主意,不就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因为他们于我,无价值。”白澜道。
“什么!?”
“从他们的身上,你认为除了能得到短期的利益,还有什么?根本不可能长久。”白澜继续说,“还有,你以为,那些个文人,富家子弟,皇室中人,为何稀罕来我这阑珊楼?不就是自视清高,不愿与平民百姓混为一谈。”
书生哑口无言。
白澜瞥了一眼呆立的书生,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你的思维还不够缜密,以后多留些心眼。”
书生不动,倔强地站着,不肯离开。
“你莫不是真想‘血溅阑珊楼’?不如,本公子帮帮你,如何?”白澜眉眼弯弯,嘴角是邪魅的弧度,“无难辨雌雄的美貌,无天衣无缝的易容,还是省省吧,女扮男装的模样,十分明显。”
“你!你怎么知道!”书生惊呼。
“我不都说了吗?”白澜微笑着耸耸肩,“美人芳名?”
“顾青青……”顾青青看着男子恍若天神的容颜,发起了花痴。
“顾青青,呐。”白澜刻意低沉着嗓音,“现在,可以出去了吗?记得带上门。”
“哦……”顾青青发起了痴,身子不由自主地照着指令作出反应,离开房内。
“诶……真麻烦。”白澜瞧着关上的门,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叹了口气,扶额。
“怎么……这女子说话的用词,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