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带来了。”老鸨身后的五名暗卫个个手中都制着一名男子,正是那些拍卖会上意欲夺图的人,“公子,龙跃九天图。”
白澜伸手接过画卷,素手指向那群在打斗中重伤的男子,语气不咸不淡,“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将他们留下便是了。”
“是!”众人皆是恭敬地俯身,迅速退下。
“就这么区区五人,也敢来我阑珊楼行窃?”白澜走到那为首的男子跟前,蹲下身来,纤手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眼神相接,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那男子受了重伤,伤口处还止不住地往外翻滚着鲜血,但那眼神,过分的清明——着实让白澜喜欢。
“呵……”男子冷冷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往白澜的身上啐了一口鲜血。
白澜眼角微眯,继而邪魅一笑,“你的胆子,大的叫我欢喜。”
放开了那男子的下巴,白澜站起身来,抽出手绢,细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液,“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错就错在不该把主意打到本公子的头上来。”
男子不语,白澜也只管自顾自地道来,“你知道阑珊楼为了每月一次的古物拍卖,必定是要网罗天下流传珍宝,而你们,因前朝遗留下的顽固势力,久久得不到这龙跃九天图,便开始打起了阑珊楼的主意,放出消息去,企图利用阑珊楼出动的力量得到图后,再将这龙跃九天从拍卖会上夺出,不费半分气力,收入囊中。不过,这渔翁之利,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阑珊公子想必在流言传开之时,就起了疑心吧……”倒在地上的男子虚弱一笑,嘴角淌下丝丝血液。
“没错,被你发现了呢。”白澜俯下身,拿着手中丝帕,轻柔地为那男子擦去嘴角血丝,那动作,在旁人看来,尽是含情脉脉。
“本公子很好奇,那幅画,究竟是何秘密,值得让你们冒着这般风险,也要得到不可。”白澜扫视着身旁那奄奄一息的五人,那眼神之中,无一丝怜悯。
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后果自然是得自己承担。
男子看了一眼白澜,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像是再说着临死之前最后的遗言。
“……你可知那前朝的最后一任皇帝,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我的皇兄。”男子的思绪渐渐飘远,“咳咳咳……我母妃本是宫女出身,作为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我自小便受尽欺凌。可惟有二皇兄,待我最好,在我受伤的时候,只有他会为我上药,在我被推入荷花池时,只有他不顾安危前来救我,在我饥饿难耐之时,只有他会为我带来我爱吃的点心……”
男子脸上的神情愈发温柔起来,“他最终坐上了那九五之尊的王座,我比任何人都为他高兴。”
白澜看着他,不语。
“可谁知,这其实是太后的计谋罢了。”男子脸色更加苍白,“她想要权,所以,她需要一个傀儡,去操控朝堂权势。呵,真是恨心的女人,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可以成为她利用的工具。”
“当她自以为已经掌控了一切时,皇帝便成了她的绊脚石。咳咳咳……”男子剧烈咳嗽起来,“那幅画,便是二皇兄在被囚禁之前所做。”
“所以呢,你的目的。”白澜从怀中掏出一盒丹药,硬是塞入他的口中。
男子咽下丹药,只觉得胸中气血不再那般剧烈翻涌了。
“那幅画上有他留下的讯息。”男子一顿,“他一定还活着,而且,只要拿下你手中的阑珊楼,定能助他复国。”
“你还真看得起我这小小阑珊楼。”白澜把玩着手中画卷。
其实世人皆不知,阑珊楼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他们所觊觎的权,实则都掩埋在这光辉之后。
“阑珊公子说笑了,你若是愿意,凭这阑珊楼的实力,倾国只在一语之间。”男子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我现在是意识到自己真是不自量力了。”
“你如何断定他会活着?”
“我不知道……但,它是这么告诉我的。”男子指着自己的心口,像个固执的孩子。
痴人。
白澜轻笑,丢给他一瓶丹药。
“喂他们吃下,十日之后,伤自然会好。”
男子不可置信的拿着白澜抛下的丹药,“为什么放过我们?”
白澜摊开手中画卷,随手拿过一杯茶水泼在画卷上。
“你在干什么啊!”男子嘶吼着,想要站起身来去夺那画却又深感无力。
“看着。”
只见那套在金龙四肢上的枷锁渐渐淡去,在那龙身之上浮现出一行小字来:
九弟,勿念,皇兄一切安好,若是有缘,望能再相得见。
男子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由震惊再到狂喜。
“皇兄!皇兄!太好了!”男子喜极而泣。
白澜笑着将画卷丢给他,“好好活着。”
“谢谢谢谢!”男子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又视作珍宝般地抚摸着卷身。
“本公子要去歇息了,你且自便。”白澜撇下男子,踱步走出厢门,“真是一场闹剧。”
不过,真的只会是一场闹剧?
……
楼外,似火的朝阳早已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