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宣帝驾崩,周国上下一片缟素,平宣帝的遗体停放在灵宫正殿,灵宫内外,伏哭一片,歌乐跪在正殿灵柩前,神色麻木,一双眸子通红。
“漪儿。”如今十位皇子只剩下云崇枫完好无缺,吊祭时皇室当中除却太后皇后各宫妃嫔便只剩下他和歌乐了。见歌乐如此,他心中也是难受,不由得出声唤了她一句。
歌乐闻声回眸,定了定神才发觉是云崇枫在叫她,随即扯了嘴皮子笑了笑,那样子就跟活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云崇枫皱眉,抬手捏住了她的肩膀“漪儿,父皇若是知道你这般定不会宽心的。”
歌乐凄楚一笑,原本以为干涩的眸中忽而又滑出了一行泪来,落在云崇枫眼中就是心头一阵刺痛“哥哥,父皇走了,哥哥,我不要父皇走。”那模样,就像任性的小孩子一般,两眼通红看得人心疼。
云崇枫不忍,将歌乐的按在自己怀中,声音也是带了哽咽“漪儿,你还有我,还有母后,还有大母,父皇也不会走,他只是去到天上了。”云崇枫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哄着歌乐,怀中人儿抽泣,终是放声大哭,嚎啕不止。
吊祭之后,云崇枫于灵柩前继位为新帝,改年号承治。
白衍在黎国接到消息的时候沉思了许久,忽而想起那个明媚的女子,此刻该是怎样的伤心。
“陛下,西夏的使臣已经到了,微臣安排了使臣住进了驿馆,明晚上的洗尘宴也已经在准备了。”大殿上,官员正在汇报西夏使臣的细节,白云啸堪堪回神,一身玄色龙袍威严而俊美。
“嗯,好,明日的洗尘宴不得马虎。”他简略地说了几个字,然而思绪却根本不在这上面“还有事吗?”
下面一片寂然,白衍便道:“无事就退朝吧。”
从大殿出来,白云啸身旁的隐卫陆离来禀:“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白云啸的唇边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嗯,待这几日过去就出发。”
“诺。”陆离对白云啸的命令从来都不会有一丝的质疑,即便如今的白云啸已经贵为一国之君了,但是对于他忽然提出要秘密前往周国的命令还是照办不误。
远方晴空一片,白云啸负手立于长阶之上,凛然气势威威如泰山兮。即便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眸,如今也多了几分沉淀的厚重。
天色渐晚,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道上徘徊着一伙儿人,看样子就是那刀尖上舔血的山贼,一个个提着把大刀在小道两旁的树林里晃悠。
“大哥,你说都这么晚了还会有商客经过吗?要不咱还是回去得了,这媳妇儿还在家等着我呢!”
这伙子山贼是附近断河山断河寨的二当家,别名山老虎,这厮长得虎背熊腰的,一腔蛮力能举千斤,趁手一把石斧重达百斤,寻常人就是拎都困难,偏偏在他手上跟耍菜刀一般容易,舞起来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而他身旁踩着一截树干的是断河寨的一把手黑豹,人长得是黑瘦黑瘦的,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他行动起来迅捷如闪电,那山老虎在他手下都走不过百招。
山老虎在一旁叨叨,黑豹却是沉着地很,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直盯着那小道儿,声音嘶哑“赶着回去吃奶不成?待会儿一定会有人经过,等咱这回干一票大的,你小子就是抱着婆娘滚上三天三夜老子也不管你。”
山贼说话一向粗鲁,这样的昏话那是信口就来,一帮匪徒哈哈大笑着,那山老虎也是嘿嘿笑了两声,颇有些憨厚的样子。
正开着玩笑,黑豹忽然嘘了一声,让大伙安静,自己趴到了地上听了会儿,然而起身说道:“有一伙人正往这边儿来,一辆马车,估计四五个人左右。”
黑豹之所以能当这断河寨的扛把子,除了这一身奇快的功夫外,最神的就是能听声辩物,隔着一段距离往地上一听就能知道来人多少,这样的本事据说是从军之时练就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忽然落草为寇了。
不一会儿,果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男子,看似武功底子不若,但是这马车四周全无侍卫家丁之类的,那些山贼看样子这心里就犯了嘀咕,似乎是匹子瘦马啊,应该没什么肥油。
“大哥,你确定要劫他们?依我看这应该就是个破落的贵族,估计没什么东西可宰。”山老虎兴趣缺缺,心里想着还不如回山寨抱着自家婆娘好好亲热一下呢,省的在这里喂蚊子。
“哼,你懂什么,你看见那马车没有,这么颠簸的路还能行驶地那样稳当,原因有二。”黑豹竖了两根手指,山老虎连忙催促,于是他接着道,“其一,这马车外头其貌不扬但是里面别有洞天,其二,这驾车的人一定是个练家子。”
山老虎闻言耷拉了眉毛,还以为有啥呢,就他这个脑袋也能想得出来。
黑豹看山老虎这样子就知道他不以为然,轻轻笑了一下,黑豹压低了声音说道:“虎子,你看那辆马车的车辕,可发现什么了?”
山老虎依言定睛一看,还真看出了点儿门道:“嘿,了不得嘿!这马车是宫里出来的哈!”
山老虎这么一说,众人都来了兴致,忙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山老虎便得意洋洋地说与众人听。
“这早年我和黑豹兄在军营中的时候见过那些皇子们的马车,和这辆一样,车辕上头都雕着花儿呢,要说这宫里头就是讲究,不救两根木头吗还搞那么多花样。”
山老虎在那边儿显摆自己多知识渊博,黑豹却是静静地盯着那马车,目光一动不动。山老虎那话说的不全,这车辕上的雕花其实还有讲究,大周皇室里天子刻龙纹,皇子刻云纹,而这种鸾凤的纹路,只能是皇室女性,而且他还知道,这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宫里失踪的大周的华倾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