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歌乐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那个何大夫的女儿怜儿端了药进来,一双大眼睛跟小鹿似的黑白分明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着药局促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干什么。
“端过来吧。”清城对着她一笑,朝她伸出了手。
许是清城脸上笑容和善,怜儿总算有了点儿安心迈动脚步缓缓走过来,眼睛不时瞄一下前面,小心翼翼地端着碗防止药汁洒出来。
“我晾了一回儿,不烫的。”小姑娘看着自己平日睡的地方躺了一个仙女儿似的的大姊姊,有点儿好奇,有点儿害怕,不时拿那双大眼睛偷看一下歌乐,但若是被歌乐发现了就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把头埋地低低的。
“谢谢你啊,怜儿。”清城接过了粗糙简陋的陶碗,上面放了根木勺。
怜儿紧张地摆了摆手,偷偷看了一眼歌乐,一扭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她好像雎儿。”歌乐看着怜儿离开的背影,语气忧伤而惆怅。
清城端碗的手顿了一顿,继而神色如常地舀了勺药汁凑到了歌乐唇边“别多想了,先把药喝了。”
其实当天,清城根本没有找到关雎,那些人就像忽然出现大开杀戒,见人就杀,他拼死逃了出去,后来半夜的时候又偷偷潜回了倾城阁,翻遍了整个倾城阁,但就是没看见关雎,最后不幸又被折回的人发现了,然后他只记得自己中了一剑之后就人事不知了,再醒过来就已经身处长安了。
中间的时候他隐隐约约醒过一回,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人,听见他嘟囔了一句“这样都死不了,还真是顽强。”这声音他打死都忘不了,那就是他的眼中钉白云啸,清城一急就又昏迷了过去。
因着歌乐将关雎交给了他,但是他却没保护好她,清城自知对不住歌乐,所以并不敢轻易将关雎失踪的消息告诉歌乐,他怕那些人只是随手将关雎的尸首丢在了某一处他没找到,这时候若是告诉歌乐关雎失踪,届时再证实关雎早已身死,岂不是让她心头再中一刀?倒不如就让她以为关雎已经死了,自己私底下托人去找,找到了再给她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嗯。”歌乐神情落寞,扯了扯嘴角勉强露了一个微笑,避开了清城的手自己端过了药碗一口气直接喝了个干净。苦涩的药汁在口腔里没有停留多久就被咽了下去,但是那苦涩久久不能散去。
清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笑了笑接过空了的药碗将勺子搁在里头,随手放在了一旁。
破浪此时进来了,对着二人一拱手,道:“殿下,来人两百全部击杀。”
歌乐垂眸一笑,道:“很好,长风那边可有来信?”
长风被她遣去护卫平宣帝了,此刻应该也有消息传过来了。
“回殿下,还没有。”破浪十分相信长风的能力,但此时此刻还没有来消息显然也是有问题的。
“折损了多少人?”歌乐略一沉吟,抬眸看向破浪,一双眼睛寒凉如夜里月华。
“暗卫八十人,折损十三人。”破浪一字一句回禀,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嗯,给他们家人发抚恤金,”歌乐微微一顿,又加了两个字“双倍。”
“诺。”破浪握剑抱拳,如来时一般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清城,能否请你再帮个忙?”歌乐寒星一般的眸子凝着清城,不必多说,清城已经明了她心中所想。
“好。”无需多言,清城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大雪似乎比预料中来的迟了,清城一身银白斗篷拍马离去的时候,歌乐坐在马车里看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心头微微掠过一丝不安。
“殿下,起风了,还是放下帘子吧。”了妍看出了歌乐眼底的忧虑,但歌乐的身子不好,原本是该好生歇一歇再上路的,奈何歌乐一定要马上动身,了妍劝慰不得,只好让破浪将马车驾地稳当一些,争取在下雪之前到达前方的镇子上,那里的惜月楼已经接到消息准备妥当了。
半道上的时候大雪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风雪之中小路难行,马车中的采薇和了妍也是担忧地很,直到马车安全抵达镇子上的时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城门还没关,城门口那里等着一个人,风大雪急的冷得很,一直呵气跺脚抬头张望着远方的道儿上,看见远远行驶来一辆青蓬马车,登时亮了双眸,赶忙迎了上去。
“小的冯全给姑娘请安了,姑娘总算是到了,再吃一些这城门关上了可就不好弄了。”冯全身材矮小,面相说不听地有些獐头鼠目,但他是惜月楼的****,也是当地惜月楼老鸨若娘的丈夫。
歌乐在惜月楼从不露面,一向都是了妍负责接洽的,此时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对着那冯全点了点头道:“嗯,这天越发暗沉了,快些进去吧。”说完就撂了帘子。
冯全对着马车一阵诺诺是是的,看了驾车的破浪一眼,心底还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爬上了马车坐在了一旁,破浪一甩缰绳,马车就在此动了起来,路过城门口的时候那守城的将士一看是惜月楼的冯全,寒暄了几句就放行了。
“殿下,您还好吧?”采薇看着歌乐面色还是发白,以为她身子还没有好,便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
歌乐只是喝了那药觉得有些乏了,其他的倒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摇了摇头闭上眼小憩。
采薇见状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给歌乐身上盖了一件斗篷。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那冯全一下子就跳了下去,此时天色将近黄昏,这惜月楼也渐渐热闹了起来,从前门过可太扎眼了,于是便带着破浪将马车赶到了后门,那里直接通到后院,那里不对外开放,僻静地很。
了妍听着动静,适时唤醒了歌乐,和着采薇两人给歌乐整理了衣冠批了厚厚的狐皮斗篷,再将兜帽戴好,这才扶着歌乐下了马车。
冯全早就被打发走了,此刻侯在那里的是几名丫鬟和惜月楼的老鸨若娘。
“若娘见过贵人,厢房全都准备好了,还请贵人移步。”惜月楼的老鸨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自己接到的消息分明就是上面的顶头上司了妍姑娘要来此视察,可没提及别人半句,但她这一看马车上下来三个姑娘,其余两人分明就是侍女,当中的那披着狐皮斗篷的才是正主。
她这心思活络,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了些猫腻,不敢乱喊,便称歌乐贵人方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