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雪行了大礼,荏弱的双肩微微颤动着,彰显着主人的悲痛和愤怒。
歌乐扫了她一眼,眼中也是悲戚,亲自去扶了英雪起身,拉着她的手哽咽道:“英雪放心,英玉自小与我长大情同姊妹,我无论如何不会让阿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要让那许氏付出代价的。”
歌乐一番话掷地有声,落在大殿内竟起了回声,英雪听了心中顿感大安,一时又再给歌乐行了大礼,这才哽咽着告退出宫了。
“殿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林英雪走后,了妍自外头进来,对着歌乐行了一礼道。
歌乐正站在那儿,听见了微微“嗯。”了一声,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
多日后的一天晌午,华倾公主的马车在进香之后下山的路上被人拦了,车夫还被人打了,以至于华倾公主滞留在半山腰。
萧太后在宫中突闻此事,怒的摔了一柄玉如意,大呼“乱臣贼子!”当即命令卫尉卿郑守率领五百羽林军前往,将那山道团团围住。
“传太后口谕,将拦截华倾公主銮驾之人一应拿下。”郑守手握宝剑,话音未落便是铿锵一声利刃出鞘,五百羽林军闻声同时抽出佩剑,那阵势堪一个大字了得。
山道之上,两排并列的马车此刻其中一辆上的车夫早已吓的抖似筛糠,而那车内原本坐着的人听见这话当即也是晕厥了过去。
顿时那马车内传来丫头惊叫之声,一片混乱。
郑收见状,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华倾公主的马车,当即打马上前。
“臣参见华倾公主,公主受惊了。”郑守在歌乐的马车前下马,简单行了抱拳礼道。
马车内此刻歌乐正端坐着在看书,听见郑守来了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管,直到郑守来给她请安了这才出声。
“卫尉卿辛苦了,本宫感激不尽。”
悦耳如世上美乐的声音透过马车传来,落入郑守耳中,他心中方定,公主殿下这是没事的。
“公主过誉了。”郑守本不是个多言的人,当即起身,大手一挥“带走。”即刻,那辆马车便被人牵走了,车内的女眷自是留在里面,而车夫则由人押了一并带走。
歌乐一行的马车自然也是由羽林军护送了回宫的,等到了宫门口,便接到了皇帝的口谕前去宣室殿。
歌乐面带三分惊惶七分泪意,真真儿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她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可不,宣室殿中,平宣帝一眼看见自己平日里疼惜万分的宝贝女儿一脸惊惧交加的模样当即的沉了脸,目光就如刀子一般刺向了此刻跪在地上的一对父子。
“父皇……”歌乐这一声唤可是恰到好处,委屈万分却又隐忍万分,无助地望着自己的父皇,大周至高无上的皇帝,正正戳中了平宣帝那颗爱女而又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帝王之心。
“华倾,你受委屈了,到父皇身边来。”这一声话,落在歌乐耳中自然是好的,但落在那对父子身上却是恍若刀光剑影,陛下这是要准备替自己女儿出气了。
“华倾不敢,免得再传些流言出来中伤儿臣,儿臣受委屈不要紧,若是连累了父皇华倾可就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歌乐一个大礼,柔弱的声音仿佛敲响了那父子二人心头的丧钟,满鬓斑白的老者先反应过来,往歌乐那里看了一下,声音悲切地呼道:“殿下受辱实乃老臣管教不严之罪,贱内短视大胆,老臣斗胆,恳请陛下准许老臣将此等恶妇休离。”
歌乐心中冷笑,这老匹夫,以外简简单单的休妻就能撇开自己许氏一族吗?没那么简单。
“父皇,此举万万不可啊,若是因为华倾而让许大学士蒙羞,许夫人乃堂堂二品诰命在身的外命妇,怎可如此草率便被休弃?此事若传扬出去,许夫人还有何面目活下去?”
歌乐直起上半身,字字句句无不为了许氏一族着想,若是不知情的人还当真要把歌乐视作那深明大义之人了。
许大学士听见歌乐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当今陛下的心思?
这种时候,事关皇家颜面的事儿,若是这个华倾公主哭闹不止一定要讨个公道,那么陛下说不准还会踌躇一下,将此事当作女儿家任性揭过不表。
然而这华倾公主却根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这个女子,当真是阴毒,她这句话往那儿一说,看起来大义凛然值得称表,但是许大学士却知晓,陛下这回决计不会轻易绕过自己了。
歌乐双眸微红,一副受了委屈却只强忍的模样看着自己的父皇,心中却在冷笑,如果说之前宫外针对自己的流言不过小打小闹,但是这回许家的马车拦截了自己,还打伤了车夫,此事事关皇家颜面,父皇决计不会这般轻纵了胆敢蔑视自己权威的人。
没错,今儿的事就是她挖了陷阱让许氏跳了进来的。
今日她出宫进香,是已经得到萧太后准许的,但是当萧太后提出让羽林军护送的时候歌乐却决绝了。
理由就是年关已近,不愿扰民,萧太后体谅她一片爱民之心便准许了。
歌乐出宫的时候还是乘坐的平日里自己的马车,鸾凤徽标明晃晃的挂着决计不可能会有人胆敢招惹。
但是一到了那山脚,歌乐便换乘了另外一辆早就准备好了的青蓬小马车,看起连就像一个家境一般的人家家眷出行。
歌乐早就知道了今日许家老夫人和许夫人会来此进香,就是时辰也是捏的分毫不差,就等她们自己上钩了。
许家这个老夫人倒还好,在后宅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还是比较稳得住的,轻易不愿与人结仇,但是那许夫人可就不一样了,歌乐早就摸清楚了这个许夫人巫氏的性子。
出身将门世家,所以行事泼辣,因着家中宠溺,所以养成了一个心胸狭窄,刻薄刁钻的性子,许大学士的几个姬妾,几乎被巫氏处理了个干净,就是那些庶出子女也是残的残、死的死、嫁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