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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怀疑的沉默成本

我们在脆弱的时候怀疑过自己,在信息不对称的时候怀疑过朋友,在怀才不遇的时候怀疑过社会,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揣测着他人意图,无论你拥有多么坚固的情谊、信念、智慧、地位,都逃脱不了这个诅咒,怀疑,多么廉价且随时随地便可触发的生活机关,我们以为触发他只需要付出点体力和脑力,真的是这样吗?

“两位不要吵,这是说理的地方”小宇耐心的调解着这对前来办理离婚的夫妇。

“你有什么资格要跟我离婚?”中年略胖的女人虎视眈眈的望着瘦弱的男人,字里行间透露出了男士的家庭地位。

“我是你合法丈夫!就凭这个”男人指着女人用男低音吼着-----还是底气不足。

“凭什么你说离就离?你是老天爷啊你?”女人用鼻孔冲着男人讽刺的说。

“两位”小宇终于努力刷出了存在感“先别着急吵,先把材料给我,然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我签”男人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大笔一挥-----这个热血沸腾的时刻他应该等了很久了。

“老娘不签”女人掏出镜子补着妆,洋洋得意。

“你为什么不签”男人气的发抖,场面有点失控。

“你为什么要签”-------此姨擅长逻辑反攻。

“就凭你在外面养小白脸”男人顾不了这么多了,看来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战役。

“姓钱的我告诉你,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你那点本事对得起你的姓吗?一天到晚就知道乱猜,你倒是猜对一次给我看看啊”女人激动的戳着男人脑袋,眼看就要戳爆………。

“诶,说好了不侮辱祖先,你这什么态度,我怎么就对不起我的姓了?”男人仗着在民政局,竟然也颤颤的站了起来-----还是被自己女人一下戳倒在椅子上。

女人胜之不武,看来在家没少戳男人。

“我什么态度?老娘挣钱养家,你吃的、喝的都是我给你的,都快成为再生父母了,父母教育孩子怎么啦?再看看你,就知道倒腾那点破东西,你挣的钱呢?掏出来给人警察叔叔看看”女人依然不屈不挠,小宇听了竟还觉的有道理,不过,谁是警察叔叔?

“我呸,不就是仗着挣几个钱吗,挣钱就能养小白脸啦,离婚”男人彻底的发飙了,但是还是没敢再站起来,气场也远不及女人的十分之一。

“你凭什么怀疑我养小白脸啦?你拿出证据啊”女人再次洋洋得意。

“没养小白脸你每天不进家,没养小白脸你都不拿正眼瞅我,给你发短信叫你宝贝的那个王八蛋是谁?”男人言之凿凿的说,如泣如诉。

“我X,那是我发小,你居然偷看我手机,这婚我还不离了,老娘就跟你死磕,气死你丫的”女人挽起袖子,突然看见了国徽,想到这是法治社会,忍住没动手。

“你给评评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男人看到女人这气场,立刻就怂了,此刻小宇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寻求着小宇的帮助。

第一次碰到离婚时还动手的,曾经结婚时他们应该很相爱吧?时间还真能改变一切。

“两位,别激动,你先坐下”小宇尽量控制住自己胆怯,喝了一口凉水,冷静了下来。

“咱们国家呢是法治社会,对吧,这个,凡事都得讲法”小宇义务普及的说。

男人以为自己被救了,使劲的点着头,‘仗势欺人’的看着女人,等着接受国家法律的保护。

“离婚呐,需要双方同意才行”小宇不敢看男人,这句话无疑于杀生。

男人绝望了,靠人不如靠己,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警察叔叔,你看看他那怂样,整天游手好闲还有脸怀疑我”女人像看苍蝇一样看着这个怀疑自己的男人,鄙视的眼光扫描着男人,男人则缩在椅子上,等待着女人肆意‘安检’。

“怀疑你怎么了?谁规定挣钱多久不能被怀疑了?”-----还敢顶嘴,这需要很大勇气,小宇敬佩的看着男人。

“诶!我跟你说”女人差点又站了起来:“你最好给我记住你说的话”女人摇着食指看着男人。

小宇看了一眼表,从进门到现在,两人吵了半个小时,门外其他几对应该也等急了吧。

小宇示意彼此中场休息:“既然呢,你爱人,她不同意离婚,那对不起了,请两位改天再来”小宇同情的收回表格。

目前,他只能祝福着男人,虽然被叫了叔叔,小宇也没像上次那样暴走,毕竟经验告诉他,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妇女----恐惧还是战胜了愤怒。

两人骂骂咧咧的出门,随后,门外传来了男人求救的呼喊,接下来就安静了,排除友好解决矛盾的可能性,昏厥或者吓跑应该就是整个事件的结果。

的确,在这个社会上,仿佛一切主观或者客观感受都和身份、地位、金钱、声誉挂钩,我们习惯性的赋予身份高贵的人各种权利,地位卑微的人甚至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多么可笑的逻辑。

“你是不知道那位姐的彪悍”小宇开始在炫腹联盟群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段‘冒险’经历。

“我要是那男的,我选择去死”终日忙碌的AK也忍不住和小宇交换意见了,并达成了共识。

“男人怎么可以去怀疑女人呢,真不爷们,儿”陷入爱情的大伟彰显着大男子主义,但还是有点娘炮。

“拜托詹姆斯?伟,怀疑还要分性别吗?”小宇很不满大伟的切入点。

“就是,凭什么男人不能怀疑女人,女人还不是经常随便怀疑男人吗?我就疑过我女朋友”AK尝试着引导大伟。

“你爱一个人就不会怀疑,怀疑就等于否定,不信任,这样的关系是不牢固的”大伟认真的像做高考试题一样。

“好,好,好,伟,不要把客观事实和你主观情感联系在一起好吗?再说,怀疑怎么就表示否定呢,它只不过是你对无法接受的现实的一个理想假设,这是正常现象,只要把握好‘度’就行了”小宇做了总结性发言,群里平静下来。

而此刻远在SH的AK因上班时间玩手机被领导叫去办公室,再出来后,整个人心情都跌爆了:AK所管理的辖区业绩出现下滑,下滑起点恰为AK半年前的正式实习期开始,再加上刚刚玩手机,领导再也忍不住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谈谈人生了。

虽为实习,但AK还是不折不扣的正式员工,独自负责一个区域的业务,新人在工作上总想做出点业绩,只有如此,方可在领导、同事面前获得好评,并在最短时间内站住脚。而现实总是那么不尽人意。

“小邱”领导热情洋溢的呼唤着垂头丧气的AK:

“x总批评啦?不要闹情绪嘛,新人刚来不懂业务,这很正常嘛,你还需要成长,这样吧,你明天去下面锻炼锻炼,关系我都打点好了,年轻人嘛,要朝气蓬勃……..”

“好......啊领导”真是柳暗花谢不见村。

“没困难吧?”

“没.....有”

“有困难一定要说,这是一个机会,助你成长、提升能力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很多人………”领导依然和蔼和亲的教育着,AK点头附和。

实习期的左右逢源与如今的左之右绌的反差让原本自信爆膨的AK无地自容,被人怀疑原来是多么羞愧的一件事。

AK默默的收拾着工位,在众目睽睽之下,AK仿佛被这个组织抛弃了一样,相比同期进来的新人,AK的冬天来得有点早,也或许这个决定早在入司前已经做足了铺垫...................。

被人怀疑的时候,自傲的人反疑他人,自卑的人自惭形秽,AK属于介于两者之间,所以难免会有点失落。

“我x,感觉被人藐视了”AK在群里说

“上次藐视我的那个,我给了他2000元”小宇慢吞吞的说。

“住院费”小宇再次补充到。

“呦,宇宇好野蛮哦”大伟开始恶心的说。

“我就是这么一个英俊潇洒并且言出必行的大男孩”小宇玩命的夸着自己,丝毫不顾及AK的感受。

“我想我需要重新定义友谊了”AK再也无法忍受,丧心病狂的喊着。

“怎么啦?不开心啊?”大伟开哄。

“我被领导藐视了,现在他们怀疑我的能力”

“你还有能力?”小宇慢慢的补了一刀。

AK发了一个看刀说话的表情,小宇乐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就因为业绩问题,认为是我管理不善,新人不懂管理,现在让我去下面锻炼,苦x生活开始了”

“太霸道了,你们领导也不能因为你可爱就欺负你啊”大伟愤愤不平。

“AK,这是正常的,不要总是抱怨,要向着太阳的方向奔跑………”小宇开始总结发言了,顿时群里静悄悄的:

“年轻人,好好干,以后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语毕,小宇还附带了一张自己工位椅子的照片,他以为这样真的会有诱惑力。

中午下班后,小宇约了大伟一起用餐,一个上午都沉浸在AK惨痛遭遇中的大伟表演着食欲不振,小宇为了响应光盘行动的号召,于是把大伟那份也端了过来,大伟依旧无动于衷的思考着。

“昨天晚上我和Selena吃饭,突然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大伟本着吃我的嘴短的想法开始向小宇道苦水。

“恩”小宇已经顾不上多说什么了,怕停下来眼前这份就被抢走了

“这个时代还用短信沟通的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她前男友”

“有没有可能是中国移动运营商?”小宇抬起头认真的模样简直不像个抢饭的人。

“不可能!我看到手机响就凑了上去,可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从她的表情中就猜到了”

“也有可能是她欠费的提醒短信”小宇闷着头继续吃着。

“我快没办法跟你做朋友了”大伟严肃的看着小宇,小宇愣了一下,把吃了半份的主食又推给了大伟,瞄着大伟情绪的进一步发展……..

“我得想办法确认一下”大伟开始边吃边说。

“你怀疑她还没忘记前男友?”

“我觉得是,刚见她那会,哭的多伤心,后来跟我在一起了就没提过他,你不觉得奇怪?”

“你也没问过?”

“我怕她再难受,从来没问过”

“我x,看不出来你还真有良心“小宇吃惊的说。

“哪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这不是没心没肺的问题,这是违反《男女朋友交往日常行为准则》的问题”

“不会吧,我违反了第几条?”大伟紧张的望着小宇,特别害怕会留下一个记过的处分。

“不问过往是上个时代的交往准则,我们这个时代,恋爱比以前自由多了,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几个前男友、前女友,这些前辈们有时候会趁机死灰复燃般的出现,如果你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那你的恋爱从开始的时候基本上相当于二级伤残”

“诶,你说的……对”

“伟哥啊,趁Selena没和前男友复燃前,赶快搞清前男友是谁吧”

大伟闷头吃了几口,忽然眼前一亮般的对小宇说:“你和晓懒关系还好吧”

“关你什么事”小宇见剩下的主食都没了,也就没什么可图了,大伟的死活就隐约显得不重要了。

“Selena是谁?她老姐,晓懒肯定知道她的过去,要不你帮我问问呗”

“侬以为侬谁呀?”

“请你吃饭”大伟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办事是要花钱的伟哥”这次是香港普通话。

“我不得开展一些如吃饭、逛街、泡咖啡诸如此类的活动嘛,这些都需要钱的!”小宇翻着眼睛补充的道。

“我报销”大伟举起手,就像抢答。

“哈~~哈哈,我很中意你啊”小宇为大伟的明事理而感到欣慰。

小宇是个言出必行、知行合一的人,尤其是在资金支持的情况下。

第二天中午,小宇就已经和晓懒坐在一家奢华的西餐厅里面很有品位的用着餐,阳光透过橱窗照进餐厅,轻盈、明媚,欢快的轻音乐,周到的服务,香浓的咖啡,以及,触目惊醒的价格..............。

虽然对面坐的是一位衣着与餐厅主题极度不符的晓懒:乞丐裤、白T恤,马尾辫,但想到她是这顿免费午餐的使者,小宇的心情一直保持良好。

“小宇哥,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啦?”晓懒开心的问到,眼睛里一直聚焦着幸福。

“这不是,哥们有钱了嘛,想请我最重要的伙伴一起吃个饭嘛”小宇乐呵呵的说。

“有钱啦?那借我点呗”晓懒依旧是嘻嘻哈哈。

小宇立刻把头转向了窗外吟到:“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当空照,花儿........”

“看把你吓的”晓懒用‘你特没劲’的表情看着晓懒。

“有吗?你刚刚说什么了?”小宇把自己切换成文氓模式。

“最近忙吗?”晓懒抿了一口咖啡,笑眯眯的问着。

“我要是很忙的话,这个社会就乱套了”

“也是哦,毕竟,总是给人办理离婚嘛”

“小姐,你这是职业歧视吗?”小宇不满的看着晓懒:“我下个月就去结婚登记处办理结婚登记了,我们是轮岗制哦”小宇自豪着这种工作机制。

“有什么了不起嘛”晓懒不屑。

“以后你结婚........”小宇突然意识到乐极生悲的含义。

晓懒放下手中的咖啡,有点生气的看着小宇:“有完没完啊你”

小宇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立刻赔礼夹菜,劣根性彰显无遗,晓懒见小宇如此低三下四,一时竟笑出声。

“等你姐跟大伟结婚时候我得亲自给他们办理”小宇终于转到了这顿饭的中心思想上。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恩?”

“他们结婚,早着呢”

“我看他们每天如漆似胶的呆在一起,以为马上要结婚了呢”

“才怪呢,大伟还没通过我姐的考核呢”晓懒吃着牛排,闷闷的说道。

居然用了考核两个字。

“额.........“小宇原本只是想得到Selena的前男友的相关信息,没想到居然谈到了考核,小宇强忍着好奇,组织着下一句:

“你姐还真够有意思,怎么这么谨慎,跟选卫生巾似的”

“你.............,流氓,没办法啊,她以前不这样的”晓懒继续吃着牛排,恨不得一整块都塞嘴里。

小宇继续伺候着,倒了一杯不知道几几年的红酒,晓懒优雅的享受着这种服务。

“你姐还是有故事的人嘛”小宇终于把话题引入正轨。

“然后呢?”大伟着急的问,等待着小宇宣布中奖名单。

“一两句话说不清,下班后xx酒吧见”小宇刚告别晓懒,就躲在厕所就给大伟汇报着战果,并盘算着宰大伟一顿,谁让他怀疑人家呢。

小宇挂了电话,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双面间谍:“真酷,这事成了,又能潇洒一阵子”

然后整理了一下发型,伴随着一个潇洒的响指就离开了卫生间,丝毫没注意到右脚黏上了一张纸巾………。

与大伟一样陷入怪圈的还有AK,从他手里抱着的文件就可以看到:一线工作人员助理这个职务的确劳人。

AK沮丧的在职场中穿插着,他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早已经迈过这个简单劳动阶段,没想到如今给人打杂都显得碍事。

这也难怪,这些年,围绕在AK身边的赞许不计其数,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这些赞许形成的自尊壁垒是他抵抗所有怀疑的砝码,即使受外界指责、怀疑时,AK依然能坚持唯我主义的基本原则不动摇,但如果这种外力突破这层壁垒以后,昔日所有的疑惑、迷茫、否定就会占据这个人的内心,壁垒也就会变得支离破碎。

不知不觉,AK已经走到市场部,再抬头时,已经到了到了经理办公室。

“你以前跟客户交谈的话术有瑕疵”听完AK以前的客户聊天录音后,客户经理说。

这位客户经理拿下眼镜后的面相属于凶神恶煞层级,具备了东北人高马大的基因,同时还兼顾了宋小宝的口音,最让AK反感的是,经理的口音和曾经的那位学长特像,简直是出自一个屯的,连姓都TM一样………。

在他眼里,所谓的学历就是缺乏社会经验的一张证明,他想用自己亲身经历告诉所有高学历的人一个浅显的道理:‘读书顶个鸟用’。没错,他的确具备这个资格:

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凭借自己的一路的上当受骗与再上当受骗的经验,摸爬滚打走到现在。虽遍体鳞伤,但可谓是身残志坚的代表人物,在他身上有的恰好是AK缺乏的,但换句话说,他没有的,恰好是AK擅长的。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领导。在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会让这位硕士学历且专业对口的小伙子有半点骄傲,仿佛那种骄傲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一样。

“哪里.....有问题?”AK忐忑的问。

“跟人说话时无论对方年龄大小,请尊称‘您’,这是对客户的尊重”经理拔下耳机,总结着这些年自己出单的经验。

“好的”AK咽下了想说的话。

“跟客户讲解产品的时候,不要总说理论,多讲讲产品的优越性,价格优势,你们这些高材生啊,总是说一些假、大、空,客户肯定不爱听的“经理已经开始沾沾自喜了,在办公室踱着步------他很享受教育这些年轻人。

“恩,好的”

“还有啊,你别总是‘我以为这’、‘我以为那’的去解说,‘你以为’这个词是没意义的,我还以为全世界女孩都喜欢我呢,多说一些实用的给客户听,或者是,直说客户喜欢听的,懂吗?”经理不愧是经理,至少在教育人方面------这得教育多少人才能成就今天的他。

“额........恩”AK已经不敢辩驳经理任何一句话了。

“你去多学习一下话术,多跟这里的每一位前辈们学习”经理重点强调了‘每一位’。

“恩”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呐,哦,特别是一直读书的年轻人,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做的什么都是对的,这样是不行的,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经理很满意自己用的那个成语。

AK听完训话后,失落的回到自己位置,此刻的他显得是那样的多余,工位上还留着上一位离职前辈曾用的水杯,虽外表鲜丽,但弃杯终究是弃杯,被抛弃的那一刻已经宣告终结了它的价值。

现在的AK俨然成了社会的包袱(他以为),这些年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即使在他最被动的时刻仍能保持一份乐观,可现在他正处于被人怀疑而后是自我怀疑的阴影,AK想了很久,没舍得把杯子丢进垃圾桶,应为他觉得自己跟它特像。

酒吧里,熙熙攘攘,不以喝酒为目的的俊男靓女充斥着这间小酒吧,大伟窝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听着小宇带来的绝密情报,大有地下接头的感觉。

“那天,我白衣飘飘,她貌美如花,那天,我挥一挥衣袖,她...........”

“那什么,这段跳过”大伟像导演一样大手一挥,这段就被无情的掐了。

“说有用的”大伟已经迫不及待了,并且暗示小宇,如果不照做,桌上的发票可能就没办法报销了。

“好的藤导”,小宇点头示以最尴尬的微笑:“我从来啊,藤导”

“晓懒说她前男友找过她”小宇一下讲到了故事最紧张的环节。

“哦~哦,Selena前男友?对吧,你说清楚嘛”

小宇白了大伟一眼,想到接下来还要报销,不知廉耻的继续说:

“前男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猫在她家楼下,打算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获得她的回心转意”

“结果呢”大伟向小宇凑了凑,紧缩眉头,他怕漏掉自己花钱买来的任何一个细节。

“未遂”小宇喝了一口酒,坏笑的看着大伟。

“这就完啦?”大伟意犹未尽的问。

“当然没有,前男友不死心,不知道从哪个垃圾桶里面翻出来了她的快递单”小宇觉得光说还不够,于是边说边表演,忧伤的兰花指及那种怨妇的表情甚至让大伟觉得Selena的前男友是个娘炮。

“于是,就在一个纠结的不能再纠结的夜晚,他给你家S,发了一条暧昧的短信”小宇已经入戏了,表情,很到位。

“内容呢?”大伟有点厌恶这个相处多年的朋友了,稍微挪了挪身子,怕旁人以为自己和男人约会。

“我x,这谁能查到?”忽然间小宇画风斗转,一脸的愤怒:“我有不是间谍”

大伟挥了挥手,示意小宇保持冷静,然后点头表示理解及请继续表演。

“可以前他伤害你家S太深了,所以,S一直未回复”小宇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又梨花带雨的扭着身子说。

“现在那哥们在哪?”大伟有点愤怒这种流氓式套路。

“这是那哥们家地址及电话,需要工具及人手的话请联系我,我们主营业务是销售棒球棍,我们的宗旨就是解决您的一切烦恼,为社会主义和谐增加....................”小宇开始做广告了。

“那倒不必,Selena最后还不一定选择我,我决定暗中调查”大伟看着灰暗的酒吧深刻的规划着下一步。

小宇看大伟神情庄重,开始有点担心,于是坐了下来,拉着大伟的手说:

“同志,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给我们说,我们会在旁边给你喊加油”

大伟挣脱了小宇的手,拿起钱包数了几张递给了小宇,然后一个人离开了角落,小宇数完钱便追了上去。

“你接下来要干嘛?不会真要砍了他吧?”小宇问到

大伟停了下来,看了小宇一眼,冷笑,但仍旧一言不发,仿佛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撼动他的决定,继而大步走出了酒吧。

小宇追了上去,门口一帮社会边缘份子正在称兄道弟,还有一些靓女在摆弄着风骚,小宇看后忽然更加担心大伟。

“你有什么计划,我可以帮你”

“用不着,我自己就行”

“我和晓懒都可以帮你”

大伟再次看着小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仿佛他不想牵扯到自己的朋友。

“武力不能解决问题,我的青年”小宇警告的说。

“额........小宇”大伟咬着嘴唇,仿佛终于想通要分享自己的计划了,但又面露难色。

‘难道是怕连累我’小宇想到这,居然有一丝欣慰,毕竟和大伟兄弟多年,上学那会共患难的桥段飞速的放映着,小宇心头一热:“伟,不要怕,你尽管说”

“我要去........偷看她手机”大伟拍着小宇认真的说,此刻,四目相对,晚风吹过,一张报纸差点贴在大伟脸上,小宇被眼前这位XL号的直男狠狠的恶心了一把。

“我x,你偷窥人隐私搞得跟英勇就义一样,这也太猥琐了吧”小宇暴跳着,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这和他想象的桥段相差太大。

“恩?猥琐吗?我是为了我们的感情好不好”大伟觉得自己被误会了。

“猥琐的究极形态啊”小宇认真的看着大伟眼睛说,等待着大伟下一刻的崩溃。

“天呐…….那我该怎么办呐?”大伟如愿以偿的崩溃了。

“就没有不猥琐还能搞懂这一切的方法了吗?”大伟对着夜空长叹,仿佛在向上天乞求什么一样。

“你可以跟踪嘛”小宇用刚做完大保健的声音对大伟说。

“比我还够猥琐”

“要不然我们怎么能是朋友呢”小宇坏笑的踢了大伟的臀部,欢快的跑开了,大伟在后面紧追着。

第二天是周六,大伟破天荒的早起,并在7点准时敲响了小宇家的门,小宇听到热情的敲门声,从床上弹了起来,愤怒的打开了房门,一个墨镜鸭舌帽男闯了进来,黑色运动鞋,黑色运动衣裤,小宇本能的抓起门上的指甲钳:

“你......谁呀,我有刀啊”小宇努力的威胁着,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我大伟呀”

“伟子啊”小宇如释重负的放下了指甲钳,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

“你这是干嘛呐,我还以为你凶手呢”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么温柔的凶手”大伟假装能甩到刘海一样甩着鸭舌帽

“伟子啊,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我找你还真有困难”

“................”

“我不是要跟踪Selena嘛,这不让你帮我参考下这身装备”大伟坐在沙发上抓起酸奶边喝边说。

“那是我的酸奶”

“现在不讨论这个,就说我这装备”大伟可劲的吸着,吸的更欢快了。

“你有道具吗?单反或者窃听器”小宇无奈的喝了一口水。

“哥们都准备好了,窃听器,哈,哈,昨天就放她包包了,五百米以内,一,字,不,漏,今天她见朋友,我敢说肯定是他,大伟从口袋里掏出迷你相机和窃听器,炫耀着。

“变态啊,你白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

“这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枉为人”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啊”

“.....................”

“不跟你废话了,我要出发了,连你都没认出我,看样子这次买的这些装备还是值的”

“败家的东西”

“你懂个屁,这是为真相买单”

“祝你不死”

“谢啦兄弟”大伟抱拳出门。

小宇望着这个A、B面一毛一样的疯子摇了摇头,撒泡尿,打算睡个回笼觉,这时候‘炫腹者联盟’群里消息响了起来:

“我打算今天去见客户,用我自己的方式,让那个傻X知道,老子是做大事的”

这可能是AK一夜没睡想到一洗雪耻的好主意。

“去吧小K,不要打扰我睡觉就行”

“做为哥们你居然说这样的话,我的心好冷,需要你来.........”

“X,能不能不唱?我给你钱”小宇最怕AK杀猪般的声线

“你不支持我的话我就会一直唱”出租车里,司机用恐慌的眼神看了一眼后排…….。

“给你女朋友唱去”

“不行,她要睡觉呢”

“x..........,你们怎么都折磨我呢?”

“都?”

“大伟”小宇补充到

“怎么了?”

“怀疑”

“说话能说全了吗?你再这样我唱歌了----山路十八弯”AK威胁着说

“哥,我错了,我什么都说,别唱歌”

“说吧”

二十分钟后SH一辆出租车上回荡着春晚宋丹丹的笑声,司机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被AK瞪了回去。

“你们玩的真有意思”

“是你和大伟玩的有意思,我是正常人”

另外一边,大伟一路尾随Selena到了咖啡厅,Selena坐下后开始玩起了手机,大伟进门找了一个座,带着墨镜也玩起了手机,并很有品位的要了一杯免费的白开水。

半个小时后,大伟开始崩溃了,这个时候大伟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等待真相,直到膀胱爆炸,另外一个是跑去厕所,而去厕所必须路过Selena的位置,或者出门找公厕。

这是心理与生理之间的博弈,大伟相信信念能够战胜一切,于是大伟冒死坐了下来,责备自己喝奶又喝水...............。

又过了五分钟,大伟仍坚信信念可以战胜一切,额..........却战胜不了尿急。

大伟跑出了咖啡厅,找到了公厕,赶在爆炸前一秒,逃出生天。

可再回到咖啡厅后发现Selena不见了,大伟问了服务员,只知道结账出去了,大伟奔出咖啡厅。

“跟一位男士出去了,这是关键信息”大伟着急败坏的给小宇打着电话。

“有可能是她爸呢?”

“你跟家长见面去咖啡厅?畜生”

“那会不会是他大表哥?”小宇喊道

“排除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你到底懂不懂?唉!你说…..我该怎么办,说不定人已经复合了”大伟着急的快哭了,为了这场预谋已久的跟踪,大伟煞费苦心,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真相却如此模糊。

“你还是放弃吧,无端的猜疑只能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我x,我钱都花了你跟我谈这个”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心态的问题,你凭什么去怀疑一个爱过你,或者曾经爱过你的人呢?”小宇喝着酸奶吃着面包教育道。

“..............,可我不甘心”大伟盯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所措的说。

“年轻人,回头是岸”

“我回头只能看见河…….是不是我的疑惑从开始就不该有?”

“这得分开来谈”

..................................

“回来吧,家里有酒”小宇语重心长的说。

“我看见晓懒了”大伟的语气缓和了很多,毕竟,事不关己嘛。

“233333”

“和春子一起”

“233333333333333”

“看群照片”大伟知道小宇不信,于是打开手机拍了一张,发在群里。

“你家老大和老二关系不错嘛”AK立刻就看到了,羡慕的说。

照片里,晓懒和春子手拉手,好像很亲密…………。

小宇看到照片后愣了10秒,十秒以后,大伟继续着猎物的追踪,对象是晓懒和春子,-----五顿饭的交易。

“现在什么情况?”小宇客厅变成了指挥室,电脑显示着大伟所处的实景街道。

“两人进了精品店,完毕”

“保持推进,完毕”

“两人举止很亲密,不像普通朋友,完毕”

“尽量靠近,窃听聊天内容,完毕”

“再加一顿饭!完毕”

“我x.............,完毕’

“收到,完毕”

大伟玩的不亦乐乎,刚刚跟丢Selena的沮丧早就扔到了垃圾桶-----做间谍真的有快感。

小宇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晓懒的身份,理智一直让这种怀疑停留在潜意识层面,小宇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控制所有的情绪,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让强大的理智管控着自己的行为,可这次他失败了,也或许,他之前对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

晓懒欢快的拉着春子,停在花店门前窃窃私语,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猎豹,树丛里蹲着的大伟背对着花店激情四射的开启了直播,视频里小宇气急败坏的央求着再靠近点,忽然大伟窃听耳机有了声音。

一个熟悉的面孔悠然而至,跟丢的Selena回来了,大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交流。

随后三人便进了花店,大伟依仗着武装到牙的装备潜入花店---橱窗下。

阳光通过干净的橱窗照进店内,混合着花香,三人享受着生活的惬意,不时的传出欢笑,而橱窗下的大伟边听边咋舌。

“最近和小宇联系多吗”-----这是春子的声音。

“还好,不多”晓懒不经意的回答着。

“我很久没他消息了”春子的语气听不出期盼还是怀念,但是格外的冷静,这种陈述语句说出的话最让人头疼。

Selena眼看聊天即将陷入僵局,急中生智的问:“晓懒,你平日除了工作都是干什么?”

---------本来,这句话就是为了扭转僵局。

“除了工作就是约小宇”晓懒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不过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春子听的,晓懒不像春子那样,情绪和心情都能够表现在脸上。

“你们关系应该更好了吧”春子懒懒的接道,尽量的保持着冷静,虽然处于尴尬的局面,但依旧不忙不乱,应对自然。

Selena很泄气,感慨着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老话。

“关系不好,他有女朋友了吧.......”晓懒丢下手机,抬起眼睛看着春子,随后又坏笑的说:“春子姐,下一步怎么办哇”

春子镇定的看着晓懒,并未流露出半点惊讶或者缅怀:“下一步就是好赏花”

Selena松了口气,弥漫在花店的硝烟和醋意开始消散,成年人很少感情用事,再尴尬的话题也能平静、淡定的化解。

“春子那么漂亮,相比追你的男生还挺多吧?”Selena也开始了八卦。

“不多吧”春子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考虑到和Selena是第一次见面,过分的松懈表达只会给人徒增困惑------看来关系还没达到可以分享小秘密的阶段。

大伟蹲在橱窗下,听着这是不关己的对话,早已心急如焚,再加上今天的装备与举动,路过的人都投来匪夷的目光,如果场景设在阿富汗,很可能会被当做恐怖分子。

“你们平时都有什么娱乐?”春子弥补了刚刚说了一半的话的尴尬。

“我平日忙于工作”Selena微笑的补充到,同样是不紧不慢应对自然,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温暖,即使搪塞人,也不会那么的僵硬,春子到显得拘束起来,毕竟自己和她们相比,的确缺少了点人情味。

“春子姐,我这有个帅哥介绍给你啊”晓懒翻着手机微信,热情奔放的展示着自己的收藏。

“好啊,反正,我也该考虑这些了”春子试着挤出了微笑。

大伟听着这些不痛不痒的对白,感慨着这身装备的大材小用,忽然------

“你和大伟这样啦”晓懒就是这个话题走势的不确定性,刚刚还在打盹的大伟忽然回光返照,竖起耳朵认真的做着笔记。

“哦,还好吧”Selena的回答内在含义可想而知,神采奕奕的表情也荡然无存,看来大伟这段时间的表现并没让Selena有停泊靠岸的感觉。

这也是大伟此次跟踪的原因。

“那他还找你吗?”晓懒不屈不挠的问着,春子则安静的听着,恐怕包括大伟,在场的人也只有春子不知道‘他’代指的是谁,这样难怪春子会拘束。

“找过”Selena并没避讳,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的大白天下。

“可我们,不可能”Selena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很多事和人,一旦过去或者做过决定后,都很难挽回”Selena看着春子,仿佛这些话是对春子讲的,春子看了一眼Selena,原以为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气质非凡的女孩不会经历情困,可从她的眼睛中却看到了稍瞬即逝的彷徨与留恋,感性和理性果然是相悖的两种性格。

大伟手脚冰冷,就像高考那年查分数前的紧张,紧张是源于在乎,冷汗是唯恐失去,犹豫不决的大伟才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对Selena的感情,上段失败的感情会让人变的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再付出,因噎废食的恋爱方式只会出现最糟糕的局面。

“那你觉得大伟如何?”春子认识大伟,按照她的情商,对问话的来龙去脉早已猜测的八九不离十,Selena并不觉得惊讶,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永远都有预测性。

“蛮喜欢,他能给我一种着陆的感觉,飘久了就特别希望双脚踩在地上的踏实,而他就是我的陆地”Selena祥和的看着窗外,落叶纷纷,一对恋人相拥而过,欢快而又充满青春的脚步让人羡慕不已,用心观察,匆匆忙忙的街道其实充满了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此刻的大伟呆呆的坐在地上,相比Selena的信任,自己的确略显卑鄙,不止一次的怀疑差点轻而易举的葬送这段感情,待大伟缓过神以后,脑海里第一闪念就是:逃离现场,如果被认出可能真的就成了悲剧。

而窗内,三人似乎也几近剧终,大伟匆忙起身,不顾小宇电话里的气急败坏,飞快的钻进了车子,窃听器也因距离太远终于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大伟丢下卑微而又自欺欺人的心,却拥抱着世间最真挚的信任。

下午五点,远在SH的AK与客户已经聊完,AK用自己的方式谈成了‘不可能’,客户很满意,AK也很满意;BJ的五点,大伟手足舞蹈的讲完一天的跟踪内容,大伟很满意,小宇不知道满意不满意。

这个社会囊括着人性的善与恶,丑与美,贪与廉,我们怀疑过正义,怀疑过人性,怀疑过自己,怀疑过朋友,怀疑过恋人、亲人,怀疑过社会、法律、真理,作为回报,我们也被怀疑过。有人说,有了疑惑就应该去求证,于是有人为了真理慷慨就义,有人为了真相忙忙碌碌而又碌碌无为,我们像侦探一样去寻找着事物背后隐藏的血淋漓的事实,仿佛这种真相能够让我们活得更明白、更睿智,可到头来却无法承担真相的后果,我们为了这种自以为的睿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求知的道路上不断的舍弃原有的美好,接受真实的现实,若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慷慨的选择信任呢?尤其是,对爱你和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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