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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千金币

学院为每一名学生都配备了舒适的单间宿舍,但对于大多数贵族学生来说,学院宿舍仍旧显得简陋,于是在学院周围就出现了许多配置奢华的公寓,以供贵族学生们入住。

诺维此时的处境虽然落魄,但家族毕竟没有将事情做绝,位于费丽尔大道39号的公寓仍旧属于他,当他走出智慧高塔的时候,魔法路灯光芒已经荡漾开来,将事物蒙上一层柔柔的橘黄光泽。

回到寓所,打开房门,屋内一片暗沉,只有放置在角落的一架钢琴借着窗外投射而进的月光泛着淡淡优雅的白色,对于从小就以一个纨绔自居的诺维来说,他只懂得欣赏,不会弹奏,那是据说已经死在火焰之门的基诺留下的,这是他们兄弟共同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如今那个温文尔雅,极有可能成为学院最年轻的大法师的男子再也不会出现,钢琴自然蒙尘。

诺维的灵魂虽然易主,但来自于血脉的传承,依旧让现在的他每每触景生情,心中都微微有些刺痛。

自从诺维的降生耗尽了伯爵夫人最后一丝气息的之后,包括雷蒙伯爵在内的家族中大多数人,就彻底厌恶起他这个“侩子手”,从小,诺维就没有感受过父爱,在冷漠中开始自暴自弃愈发堕落,但这只换来了伯爵更加厌恶的目光,直到从北方那座高塔归来的基诺出现,诺维才感受到一丝所谓的亲情,于是他愈发的对基诺依赖和信任,最终随他来到这座魔法学院。

直到在一个月前的那个黄昏,他得知了基诺遭遇不幸的消息,整个世界轰然崩塌,于是他到玫瑰酒馆买醉,第二天清晨在醉酒中掉落城市运河。

诺维坐在琴凳上,将身体倚在钢琴上,没有点亮魔法灯,任由灰暗将自身包裹,整整一下午的不间断阅读,让他的脑袋极为疲惫,但他现在仍旧没有彻底放松下来,某种奇妙的波动正在他的脑海中持续震荡,那几本厚重魔法书籍中的文字符号在清晰无比的闪现着,就像一台星河联邦的光脑在进行着数据的整理归纳,但他毕竟不是冰冷的机器,所以这个过程很是痛苦和漫长。

过了许久,脑中的波动才停歇下来,诺维长舒了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但这样的过程,对于能量的消耗实在很大,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走到自己的卧室中,从床头拿起一张魔纹水晶卡,诺维离开了幽静的寓所,走下楼道的时候,一道身影如往常一样,已在门口等候,那算是他如今唯一的朋友了吧,他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明黄的路灯让面前的梅斯看起来有些懒散,一头金发被梳理的整齐发亮,他的双眼有气无力的半眯着,见诺维出现在楼道,顿时精神一震,一根符文缭绕的法杖在他手中就像一根不值钱的木棍敲得地面啪啪作响:“喂,你个不守时的家伙,我等你都快睡着了啊。”

诺维抱歉地笑了笑:“临末的时候,有事耽搁了点时间。”

梅斯一把勾过诺维的肩膀,气氛地道:“我不管,今晚你请客。”

诺维爽快的点点头:“没问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走到半路,梅斯忽然一顿,有些小心的望着诺维:“今天早上的事,我听说了,或许那只是你父亲一时气愤的决定,过一阵子,学院应该回收回退学令的。”

诺维毫不在意地笑道:“管他呢,听天由命吧。”

梅斯楞楞地盯着诺维,有些话最终没有说出口,脸上挂起笑,大大咧咧道:“嗨,多大点事!”

梅斯的真诚,诺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心中热烘烘一片,自从基诺出事之后,身边整日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都很有默契的渐渐疏远了他,他们早已经通过家族得到了某些敏感的信息,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学院旁一条灯火通明、人流攒动的小街,放眼望去,街道两边满是饭店和咖啡馆,进进出出的全是身着法师长袍的学院学生们。

诺维毫不犹豫地向一家朴素的店面走去,身后的梅斯则嘟囔道:“喂,天天在这里吃这些平民餐,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今天我们到橡树餐厅去吃啊,你不会真穷到这个地步了吧。”

诺维走进一家整洁朴素的沙拉店,摊摊手:“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觉得马上就要从这里滚蛋了,家族还会给我大把的金币挥霍么?”

梅斯一时语塞,神情黯淡的跟着诺维走进眼前的店铺。

点了价值50铜币的满满一份蔬菜沙拉和黑麦面包,诺维埋头大快朵颐,吃惯了精致菜肴的梅斯则是颇有些难以下咽。

这家店面不大,不一会便坐满了前来就餐的学生,大多数都是灰袍魔法学徒,偶尔有一两个黑袍的正式魔法师,不过那些灰袍学徒袖口都是六根纯银的丝线,相比之下,诺维的四根银丝显得刺眼无比。

其中有个学徒,神情古怪地往诺维两人这边瞧了一眼,低头和同伴嘀咕了几句,面前刚上的食物也来不及吃,转身便走出了这家小店,余下几人则一番交头接耳。

“那就是诺维呐,没想到还会出现在这里,要是我,早就没脸待在学院了。”

“嘿,别人可是有骨气的很,竟然应诺在一月之内达到六级学徒的实力,真当自己是天才呢。”

“他们这些贵族纨绔,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我真是佩服他的‘勇气’,听说自从三年级那个了不得的基诺死后,远在蒙泽洛的紫罗兰就对他这个白痴放任不管了,瞧着吧,一个月之后,他还不是灰溜溜地从学院滚蛋。”

“不用等一个月,一会就有好戏看了。”先去离去的那学徒的一个同伴意味深长地道。

这些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诺维自然全数听见了,他却浑不在意,安心地吃着盘中的食物,有些痛苦能让人更强大,有些痛苦毫无价值只会令人徒增烦恼。

正闲饭菜难吃的梅斯,啪地一声将餐盘重重一扣,整个屋中都被哐当一声压抑的一片安静,他指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学徒:“再说一遍啊?”

说完,梅斯口中吐出几个晦涩的音节,右手一翻,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凭空出现,他冷冷地盯着几人。

几个家伙中的一位黑袍法师面色一寒,抬头就要发作,不过一瞧见梅斯黑袍袖口的三根银丝,在想着自己的两根,当即就灰不溜丢的低下头,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孬种!”梅斯晦气的吐了口气,撤掉手中的火球,瞧诺维已经吃了差不多,眼中犹自愤怒道:“我们走吧,这什么破地方。”

“哎哟,这不是诺维少爷么,最近都没在橡树餐厅见你呐,可是想死我了。”门口,一个油头粉面的灰袍学徒走了进来,挥了挥镶嵌着六根银丝的长袖,提着一根顶端嵌有一颗硕大蓝水晶的法杖径直走到诺维桌前,一脸夸张的表情。

诺维看着来人,映象中,对方一直是跟自己厮混的小弟,但自从那场变故之后,好像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也不答话,只是微笑点了点头。

一旁的梅斯更加愤怒了:“斯派克,你个狗娘养,这会倒是现身了,走,请我们到玫瑰酒馆喝一杯。”

斯派克被梅斯当场呼和,面上有些挂不住,眯着眼睛道:“梅斯少爷也在啊,请你喝酒不急啊,我先和诺维少爷说点事。”

少爷二字,被斯派克说的阴阳怪气。

斯派克没在继续搭理梅斯,拿出一枚金币,扔给一直跟在身旁的一名魔法学徒,道:“不错,信息很准确,赏你的。”

那魔法学徒正是先前顾不得就餐从店中匆匆离去的那位,此时拿到金币,招呼着几位同伙,鄙夷地看了一眼诺维这边,随后一溜烟的离开。

诺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默不作声。

斯派克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瞅了瞅诺维餐盘中残余的食物,戏谑道:“看来诺维少爷近况不佳呀,都改吃素了,似乎橡树餐厅那七分熟的牛排,裴诺庄园的红酒才是你的最爱呀。”

诺维微微皱眉,道:“什么意思,你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斯派克也不废话,直截了当,拿出一张字据,扔在诺维面前:“最近手头有点紧,欠我的三千金币,是不是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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