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愚昧啊!”张之和嘴里念叨着。
我看见白水烟睡眼朦胧,同样才醒过来。她喃喃道:“什么鱼?”
“愚昧,金堰塘村的人太愚昧了!”
同来的刘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才一两天的时间他说话就顺溜了。
昨天那一场战斗,响动有点大,早就引起了注意。不过有人来看的时候,我们的战斗早已经完了,留下的只有一片残局。重点是,有人发现金堰塘的水居然快干了。存在了数百年的堰塘干涸,这本来就是一件怪事,更奇的是,堰塘下面的淤泥里金光闪闪,一探之下居然是珠宝。
金堰塘里出现珠宝的事情迅速就传开了,村民们纷纷赶来,挽起了裤腿,下堰塘捞宝。一捞之下,果然大有斩获。这还得了,消息就像病毒一样传播出去,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赶来了。来的大多是些老的小的,在财宝面前,管他是不是老弱病残,战斗力都满格。
一夜之间,金堰塘里的淤泥都被抢了个空。在农村,人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无主的东西,见者有份,谁拿得多就得到得多。在新闻上经常看见某某司机翻车了,一车的货物被某某地方闻讯赶来的村民抢夺一空,司机下跪阻止无效,交警拦也拦不住。现在要抢夺的是值钱的财宝,恐怕现场的状况比新闻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张之和恨恨的样子,我安慰道:“这么大张旗鼓?这次可不是抢橘子什么的,恐怕最后他们连伍佰元都得不到。”
“唉,还真让你说中了。”张之和刚想掏烟,发现这里是医院,又把烟塞了回去,“当时派出所的人就来了,那可是凌晨一点多啊,出警速度之快,让人惊叹。派出所的人在金堰塘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还派了专人看守。挨家挨户搜查,凡是参与挖宝的,财宝通通上缴国家。”
我想起了宁大爷的嘱托,问道:“有没有在堰塘里发现金刚錾和墨玉斗?”
“怪就怪在这里,这两样东西我们都看着掉进了水里,但是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这两样东西的踪影。”
事情有些蹊跷,我打算马上出院。刚刚办完手续,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你们赔我的儿子!我的儿啊,死得好惨!你们赔我的儿子!”哭闹的是一个中年妇人,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个常年下地干活的农民。
我心道,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也有医闹?本以为就是一个医闹事件,却让我瞧出了不对劲。也不怪我好奇,因为没有开天眼也能看到这农妇染了一身的鬼气,说明她所处的地方鬼气太浓。出来接待他的医生正是给我看伤的医生。农村医疗资源紧缺,几乎所有的医生都是全科医生,还是中西医结合那种。
我找到那农妇单独聊了两句,她便不再大吵大闹,说要请我到她家看看。那医生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我帮他解决了一大麻烦,说不定还帮他解除了危险。其实我就是问了妇人几个问题,最近牲畜是不是特别暴躁不听话?狗是不是经常半夜乱叫?是不是经常隐约听到敲门声?妇人连连点头。我告诉她,她家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农村人没什么文化,最信这些神鬼之说,何况我还说得那么准。
我支开张之和跟白水烟,问了那妇人一些问题,刘黄没有走开,趴在地上听着。
她的儿子已经十六岁了,因为是独生子女,所以特别溺爱,儿子的衣服裤子都是她给洗的,包括内衣内裤。儿子没有考上高中,这段时间就窝在家里。最近,她经常在儿子的内裤上发现一些黄斑,在整理儿子床铺的时候在床中央也有发现黄斑,她闻着有些腥臭味。问儿子的时候,儿子支支吾吾不说。她觉得儿子生病了,不敢打扰在外打工的老公让他分心。
我一听,就知道她儿子其实就是梦遗,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有,根本不是病。她一个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丈夫又在外打工,她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她一个人来到卫生院,对医生说了情况,但她为了给儿子遮丑,就说是她老公生病。医生以为是她的老公,就按照补肾壮阳的方子给抓了药。按理说,医生这样开药也没有错,如果一个成年人经常梦遗,就可能是肾虚。
她抓了药回家,熬了药,每顿都让儿子喝。原本就是精力充沛阳气充盈的年纪,一旦喝了补肾壮阳的药,那就是阳火中烧,发泄不出,和春那个药没啥区别。看过武侠剧的人都知道,好多中了春那个药的大侠们,要是没有女的献身,就得憋死。她儿子还天天喝,结果她的儿子就这样给活活憋死了,阳火旺盛导致口鼻流血,死相很难看。愚昧的妇女死了儿子,丈夫又不在家,顿时没了主意。想来想去,觉得是庸医害人,于是就跑来镇卫生院大哭大闹。
依我看来,她身上的鬼气就是他的儿子死得冤枉,执念聚成鬼魂,久久不散。家里的狗和牲畜,天生五感都比人强,所以都能够感受到无形的鬼魂,变得焦躁不安。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如果我直接告诉她真相,怕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且不排除她会变得愤怒,从而怀疑我的话,然后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医生。以我心理学的专业性来看,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有。当一个人接受不了真相,就会把责任都推给他人,然后用愤怒来麻痹自己。
所以,我想了一个谎话。我告诉她,她家来了一个女鬼,暗中勾引她的儿子。她儿子裤子上那些东西都是晚上在梦中和女鬼梦合留下来的。这个愚蠢的女人听了之后才知道那黄斑就是他丈夫让她怀孕的东西。也不能全怪她,中国这方面的教育都太保守了,特别是农村,而且农村里面夫妻之间都是黑灯瞎火造人,通常妇女都得不到乐趣,男人们也不懂得温存。农妇们私底下聊起来都是遮遮掩掩,谁要是太开放,都是被引以为耻的。
我让她回家,在灶头上摆一碗清水,碗上放一把叉开的剪刀,剪一缕头发烧成灰搅合在那碗水里。就这样放一夜,女鬼自然就会离开。其实这就是驱散她儿子魂魄的法子,剪刀辟邪,一缕头发算是她赎罪。
妇人听了,点头离去。没想到这一次随意的善举,让我收获了一样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