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宙斯,Zeus。”
“在座的十三位,不管你们生前发生过什么事,到你们要记住,你们已经是死人了,已经死了的死人。”
“我能感觉得到,我寿命将至,所以把你们叫来这里,也算是为历代的神完成了一个心愿。”
“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赌上自己所有的游戏,输了就代表你什么都会失去,赢了你就会赢得一切。”
“让,这场游戏的序幕拉开吧!”
——
静。
安静。
死一般的沉寂。
周围很明亮,天空蓝蓝的,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但是却没有太阳。
这里没有所谓的地面,取之而代的一面像镜子一样的平面,一直延伸到天际线。
上面完完全全地映照着天空的图像,每一个细节。
除了在地平线上那个模糊的人影。
他久久地伫立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像一尊石雕。
失去了什么的双眼,两边脸还带着许些泪痕,头发上的灰尘,脏脏的外衣,像是一个流浪汉一样。
“输了就代表你什么都会失去,赢了你就会赢得一切。”
从不知哪里的地方传来一句话,他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更明显的动作,连一具木偶都能够比他活跃。
“落……落晴。”
他嘴里吐出几个音,带着些抽咽,他在哭。
“对……对不……起。”
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
“对……对不起。”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杂种狐狸撞到本少爷你说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了?”
“有……有什么忙,我尽力而为。”
“哦……是吗?我看你长得……额不对。应该说……今晚上,你来陪陪我吧……”
一个女生跪在地上捡着落在地上的药材,不停道着歉,面前则是三个高高在上的人。
这个女生,有一条尾巴,不仅是这样,她还有一对狐耳。
人类与狐妖结合生下来的异种,这里的人叫杂种。
“怎么样?考虑好没?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能帮你解决一切事情,以前的事我也不追究。”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从小到大因为是杂种,和母亲被别人欺凌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母亲现在卧病在床,父亲在她出生以前就死了,整个家可以说是靠她撑起来的也不以为过。
“我考虑一下。”她的眼神显得犹豫不决,一边是利益,一边是舍弃自己的操守。
“小狐狸,明天给我回复哦!”
三个人自以为很潇洒地转了个身过去,但在旁人眼中却不是这样。
“小狐狸,没事吧?”
一个老妇人走过来扶起了仍跪在地上的她,老妇人的眼神十分慈祥,让她感到世上并不是只有坏人。
“没……没事。”一时的激动让她有些哽咽。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叶玖儿。”
“玖儿吗?很好听的名字呀?你父母在哪里啊?”
老妇人太慈祥了,慈祥让她感到有些虚伪,但这是事实。
“谢谢……我父亲在生出我之前就死了,我母亲现在在家里面养病。”
“哦?是吗?那可真是令人难过……你看你手上的药材也都脏了,要不要跟我去我家里面拿一副?”
这让叶玖儿有些惊慌失措,从来没有人请她去自己家做客,她也从来没有去过别人家里面,她总会有些激动。
“啊……诶?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走吧!”
“打扰您了,真是对不起……”
——
“落晴……”
他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面不停念叨着同一个名字。
简落晴。
一个女生的名字。
一个让他不顾一切去挽救的人的名字。
在落晴死去的那一瞬间,他自己感到了千百万倍的痛楚,他总是在心里问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即使被她无视,被她误解,被她所唾弃,讨厌,他自己也不会感到任何委屈,只能体会到渐渐堕入深渊的恐惧。
又将回到过去,那一份恐惧便是证明。
一个微笑着将自己拉出深渊的女孩子,简落晴,不论她怎么对待自己,不论她如何看待自己,只要明白,这样子就足够了,一切就都可以了。
他自己也想过,如果她,简落晴死了的话,我的生活是她挽救回来的,她死了,不就代表我了吗?
但是,简落晴死前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他的一切决定。
“蘼……原谅我之前所对你做的一切,我只希望,现在,你能将我,与你的份,一起过下去。”
随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迭起,一条生命换作星星朝天空飞去。
留下的只有一句话和一条残缺的项链。
他眼中盈着泪,呼吸着这里干燥的空气,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对不起……对……对不起……”
平静的四周突然变了一个样,天空变得阴沉,他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异样,抬起头朝天空看去。
云层变成了灰色,闪电在云层中穿击着,一时又一时的明亮,顿时周围又变得昏暗,镜子般的地面映出天空的场景。
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云层明亮的瞬间在云间穿梭着,他也看见了那个东西,根据那个外形以及那对决策的翅膀判断,这是一条龙。
“名字。”
天空中传来一声低吼,却找不到声音的源地。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微微张开嘴:
“涂蘼。”
与荼蘼同音,末路之美荼蘼花,在春天开花的它象征着结束,它一开花也就代表春天完结了。
“曾经感觉到过后悔吗?有亦或没有?”
他垂着头,两拳握紧,似乎很不想进入某段回忆。
“后悔……我很后悔,我后悔我当初我为什么要选择接受她的帮助,后悔为什么要生存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这里面什么事都能说出来。
“那你可曾有过觉悟?”
他微皱眉头,眼神很复杂,可曾有过觉悟?
“如果……我没有觉悟……我就不会存在于这里……我做过的觉悟太多,多到甚至想要呕吐,守护……保护……爱护,我想要护住我的一切,但是,世道却与我事与愿违。”
涂蘼曾发下一个誓,并为此做出了觉悟,如果我想守护的事物有半点伤害,我不会原谅我自己,但是,在医院的一张体检报告单出来时,他的誓言以及觉悟支离破碎。
癌症晚期。
“想要守护的东西却被你亲手夺去的滋味……怎么样?”
这个声音略带嘲讽,见涂蘼的脸色,愤怒而又恐惧,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似乎说中了他的内心。
“你的确想要保护,但是却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因为你停滞不前,因为你恐惧,因为你懦弱。”
涂蘼垂着头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周围轰隆隆的雷声大作,像是一场即兴演唱会嘲笑着这个脏兮兮的小丑。
“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尘归尘,土归土,拥有的东西绝对会消逝,肮脏的东西绝对会永存,在史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那上面真的会是你的名字吗?换句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涂蘼脸部微微向上,望着天空,那个一直在灰色的天空中徘徊的影子愈降愈低,微露凶光的眼神死盯着那个逐渐清晰的影子,直到它完全落入自己的眼帘,他全身都进入了紧绷的状态。
一条雪白色的西方龙。
“呵……”涂蘼蔑笑,乱糟糟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右眼。
“我叫涂蘼,荼蘼花开,究归终结。”
——
叶玖儿从老妇人家里回来,手里提着一袋药,她十分感激那位善心的老妇人,却又在烦恼今晚上的事。
利益或是操守,二选一。
自己家里条件情况差,不得不借助他人的必要的力量而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她很不愿意,但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母亲躺在床上,她把药熬了之后盛出来,喂给自己病殃殃的母亲。
她母亲得的是一种奇异的病,那种病无人能解,所有大夫看过了之后都说,放弃吧,治好这种病,需要赤龙子裔的龙精。
龙精是存于龙体内的一种遗传物质,形态各不相同,有液态有固态,甚至有气体状的龙精,赤龙洛基的子裔,遗传龙精据说拥有消灭一切的力量,给病人服用说不定能消除体内的病原体。
这些药,只是暂时镇治住疼痛的。
“娘,今晚上我会晚点回来,晚饭在床头,饿了就自己吃……”
叶玖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忍不住抽咽起来,床上的母亲已经睡着了,自己说什么她也听不到的。
她出去后把门带上,深吸了一口气,走向那个伫立着很多建筑的城镇。
镇关(小镇的出入口),大门前三个人站在那边,似乎等了很久,见她慢慢走来,道。
“来了么?让我等了好久啊!走吧!”
仍让他们触碰自己的身体,肩膀,腰,她现在只感到恶心。
“反正,男人都只是靠下半身思考的东西。”
天空黑沉沉的,淡灰色的云朵布满了天空,偶尔有几声犬吠在镇里回荡,诡异的安静。
一道黑影从天空中闪过,速度极快,天空中能够看出一条赤红色的印痕,略带一些火焰。
小镇上空,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笼罩了这个小镇,影子上的轮廓,能够分辨出一对翅膀一个头和一条粗壮的尾巴。
“吼——”
声音极大,在空中不断反击着,镇里熙熙攘攘的人们也听到了这个声音,诧异地抬起头来。
恐慌。
失措。
镇的上方盘旋着一条巨龙,赤红色的身躯,脊梁上燃起一股火焰。
赤龙洛基的子裔,摩斯比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