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猛然一个震了一下，我与十四差点撞到车顶。
“怎么回事？”十四大声问。
“有……有警察。”
我与十四同时转头扫视，在车后七十米处发现一辆警车。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警车不是针对我们，而是想快速超车，我们这可爱的司机误以为是来抓我们，把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几个红灯，这下好了，把周围巡逻的警察也引来了，这心里素质，实在……
我把头伸到结巴司机耳根说：“我来。”
“你……你行吗？”司机说。
“让他试试。”十四说。
车没有停，我眼睛盯着道路，一手抓住方向盘，待他爬到副驾驶，我迅速坐上驾驶位，目光如炬，在车行间快速穿梭。
如果继续在市区里，不仅给市民带来危险，还可能引起百姓恐慌，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驱离这里，尽可能减少市民的财产损失。
正想着，后面传来枪声，我顺声回头，看到十四手里握着一把枪。
为了他们不伤及无辜，我必须加快行驶。
市区，车实在太多，根本快不了，这枪一开，路上立刻乱成一片，如锅上的蚂蚁。
“嘭，嘭。”
十四又连续开了两枪。
我虽没有看，但我总觉得有几个人倒在血泊里。
车密密麻麻的，不管了，找准缝隙，一脚油门，撞开前面的车，从狭小的车间隙中，一直开了两百多米，才慢慢通畅，我很抱歉被我撞开的车，希望他们一切安好，没有生命危险。
开了一公里，一条岔路出现在眼前，不由思索，岔进路口，又开十多公里，在一个小村口，靠边停下，对十四与结巴司机说：“我们必须下车。”
十四二话不说，下了车，似乎很相信我，而结巴司机有点疑问，说：“警察会追上来的。”
“这条路又窄又小，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追到屁股后面，与其这样，不如乔装打扮一下，混进村子，警察又没见过我们的脸，说不定可以混过去。”
“听……听你的。”结巴司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着下了车。
在驶离市区的时候，我的余光看到刘小军排长坐着巡逻车追我们，不知他有看到我没有，真希望他能看到我，不然给其他警察逮到不狠狠痛扁一回都不相信。
我将车牌撤下，开进一户村民院子里，进了院子，正好遇到出去干活的户主。
“你们什么人？”户主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们。
十四坏人本性毫无掩饰地露了出来，用枪指着户主，说：“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喂你吃枪子。”
本份的户主哪里受过这种恐吓，一见是枪，立马吓出尿来，说：“听您的，听您的。”
“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个老母亲。”
“叫她出来。”
“这……”
“这什么，还不快叫她出来。”
我赶紧插嘴说道：“不用叫她出来，我们进去。”
“为……为什么？”司机问我。
“外面人多嘴杂，看到不好。”我说。
“也是。”十四收起枪说。
我们跟着户主进了屋。
一进屋，里面传来一个老妪沙哑憔悴的声音：“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来客人了。”户主说。
“什么客人？”
屋里光线很暗，唯一的光源是两个窗子，一个用泛黄的报纸挡住，一个则在火炉边，被熏上一层黑炭。
声音是从一条被狗或者老鼠咬缺一个角的木门里传出来的，进到里面，更黑，就一个窗子，还被发黄的尼龙纸蒙着，窗子对面是一张旧木床，床上侧躺着一个头发黑白参差的老妪，背着窗，似乎有些怕光，床前有一张长条凳，凳上摆着一个盛有饭的大碗和一只装着菜的铁杯。
看到这一幕，我内心一阵酸楚，说：“我们是民政局的，特意看望有困难的老人。”
“前些天你们给的钱还没用完。”我一说是民政局的老妪缓缓将身子转过来，动作看上去很吃力，估计在世不长了。
“这次不是给钱，是陪您老人家聊聊天。”
“呵呵，不用，这样的日子都过了四十年，习惯了。”
正这时，屋外传来车轮声。
“他们来了。”十四小声说。
我与结巴司机点点头。
“我……我们走。”结巴司机说。
“不能走，这时出去逮个正着。”我说。
老妪一脸喜悦，根本不知我们是什么人，也听不明白我们说什么，便笑着说：“狗子，给他们倒水。”
“不用。”十四说。
狗子看着十四站起来又坐下，不敢出一点声。
我坐在老人旁边，才发现她的眼睛不怎么好，她不是看我，而是听我，说：“孩子，谢谢你们。”
“不用，看望您是我们的工作。”
“好呀，哈哈，要是没有你们我活不到今天，每逢过年过节，送钱又送肉，连床上的被子也是你们送的，你们好人啊。”老妪一脸激动，”我这儿子不争气，没给社会添乱吧？”
“没有。”我说。
外面车轮声渐行渐远。
我想，车子就停在院子，院子用竹篱笆围着，这么大个目标，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没有进来，我想排长看到了我，所以才这样。
既然排长有意这样，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进入到地龙帮。
“他们走了。十四说。
“我们也走。”我说。
我握住老人的手，冰凉冰凉的，说：“我们有其他工作就先走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的。”
“谢谢，呵呵，你们是好人啊。”
出了屋子，感觉落了什么东西，总有点不舒服，眼睛涩涩的。
结巴司机继续开车，十四坐在副驾驶，我一个人坐后面。
“去……去哪？”结巴司机说。
十四想了一下，说：“回蛇洞。”
蛇洞是一个什么地方？拭目以待。
车往西开，与市区背道而驰，我回头看着市区的方向，心里暗想，亲爱的朋友，我走了，你们要好好的，保重。
对于蛇洞，即期待又恐惧，到了这步只能这样想——车到山前自有路。
我可爱的长脚姑娘，不知我们还没有机会再见？
当安静的时候我会想你，你会想我吗？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