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大学的第一天,第一次进入寝室后,那憨厚的向他拿出老家酸菜的黑毛;还记得自己开玩笑给他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外号还呵呵直乐,说这外号挺好的黑毛;还记得每次搞文艺活动,总是被他叫着去做苦力活的黑毛;还记得每天早上排队为宿舍打水、打饭的黑毛;还记的总是一个人打扫寝室卫生的黑毛;还记得自己竞选学生会时,为他跑低年级宿舍拉票说的嗓子都哑了的黑毛;还记得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什么坏话,甚至在总是夸耀的和别人说我和鹿唤晨是一个宿舍的黑毛。
黑毛!
黑毛!!
黑毛!!!
黑毛!!!!
一幕幕情景在脑中盘旋着,让他真想狠狠地打自己几个耳光。想到他以后再也看不到光明了,鹿唤晨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地剜过一样,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向黑毛道一声谢谢,为什么自己总是利用他为什么从来没有珍惜过这样一个朋友,为什么不能抓紧时间赶回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碧骄也愣了,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忽然抓狂地冲进驾驶室,将还操作着机枪的小赫拖着脚拽了下来,狠狠地给了他两个耳光。
被打的小赫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望着沈碧骄,揉着摔疼的脑袋呆呆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打我啊?”
沈碧骄带着哭腔的指着小赫的鼻子哑声喊道:“都怪你!都怪你!不是你浪费时间,黑毛就不会受伤!我打死你这个混蛋!”说着又上去踢了两脚。
这时鹿唤晨拉住沈碧骄冲着他吼道:“行啦——!再责怪谁都没用了——!现在前面还有无数的异虫在等着杀死我们,你必须冷静下来继续作战!你听明白了吗!”
小赫听到沈碧骄的话一咕噜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摔进了沟里,看着脸部涂着厚厚的凝胶,两眼却异常塌陷下去的黑毛,麻木地站了起来,什么话都不说,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扇着耳光,不停地扇着,似乎这都不是自己的脸。
鹿唤晨哽咽着拉住小赫,硬是将他揪了上来,轻轻地说道:“你现在马上去修好自动防御装置,快啊——!”
小赫这才眼含着泪水跑到车上,把零件一股脑背了起来,顶着异虫“士兵”们的酸液射击,跑到了自动防御系统的一个炮台附近,开始更换零件。只见异虫们发射的酸液从他身边飞过,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仍然自顾自的维修着。
鹿唤晨这时才冲着趴在车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沈碧骄吼道:“沈碧骄,你开火呀!打死这帮狗X的异虫!”沈碧骄这时才爬了起来,坐上武器平台,嘶吼着向异虫们不停地发射子弹。
宋诺芸这时才轻轻地擦了擦眼睛,咬紧牙关举起步枪,架在装甲车尾部,向着一百米外的异虫“士兵”们连续的打出三发点射。
鹿唤晨这时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步枪,将头盔一甩,两只“虎彻”一抽,冲了出去。
就在他冲向敌人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在鹿唤晨的感知中时间流逝仿佛变得慢了起来,异虫们喷射的毒液在空中停留着,发射的轨迹、射击的方向、喷口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整个战场上小到一颗石子的弹跳,大到天空的风向、地形的走向都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清楚起来。仿佛进入了平时玩游戏时接触到的“子弹时间”一般,他灵活地控制着身体的运动轨迹,躲闪着敌人的攻击,几个纵跃后冲入了异虫“士兵”群中,在他猛然醒悟后,时间又回到了正常水平。
鹿唤晨下意识地双手连挥,向着周围的异虫不断地射击,边射击,边躲闪着它们喷吐的酸液。他不断地射击着,有时身子后倒滑过地面,从异虫的腹部穿过给它们的肚子上开一个口子;有时又高高跃起,一个空翻在空中不断向下射击,落地后一个旋身打出两个180度的扇形。他机械地更换着子弹,射击着,闪避着,优雅地如同在画一副画,又像在表演舞蹈。只见无数的异虫在他的射击下不断殒命,最后居然堆成了一座环形的小山,可小山的中央就像有一个死神一般,将周围的生命不断地收割着,让本来不断射击的宋诺芸和沈碧骄都看呆了眼。
异虫们仿佛也感知到了此人的恐怖,退潮般的向他的周围散开,一时间,异虫的攻势戛然而止。他冷冷地站在那里,双枪画了个弧形,一上一下击锤相对地合成了一个“十”字,面无表情地望着退却的异虫,一声不吭,只有红热的枪口将空气微微扭曲,释放着热量。
这时,战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鹿唤晨黑着脸,提着两只枪,从异虫尸体堆成的小山上走了出来。回到了装甲车跟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间,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沈碧骄走下车来,想说些什么,宋诺芸轻轻地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这时小赫完成了所有损坏的自动防御系统设备,靠着其中的一个坐了下来。普利兹和他的队友们从一个地堡里走了出来,惊讶地看着鹿唤晨,却自觉地保持了沉默。
这时,鹿唤晨却站了起来,拉起了小赫,叫上沈碧骄,登上了装甲车。宋诺芸想跟着去,鹿唤晨却冷冷地跟她说道:“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两人吧!”说着,关上了车门。
宋诺芸看着装甲车向着三号地区扬长而去,幽幽的一叹,回头看向普利兹和他的战友,不得不满含歉意的说道:“抱歉啊!唤晨他们听到黑毛受伤的消息受到了打击,所以才显得这么鲁莽的。”
普利兹感叹地说道:“我们又何尝不清楚这种滋味啊!这次战斗中我们也牺牲了一位突击手······”他回头看了看同样满含悲伤的队友,接着问道:“黑毛的伤到底怎么样,还有救么?”
宋诺芸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希望现代的医疗设备能够创造奇迹吧!”
普利兹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说不定以现在的技术条件,会有‘人造眼睛’存在,如果有机会植入的话,黑毛的伤也算是能够治好的。”
宋诺芸点点头,忧虑地说道:“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以我们的设备只能控制他们的伤势不再恶化。其实不仅仅是黑毛的伤很重,悠悠的烧伤也很厉害,得尽快送他们去医疗中心治疗呀!”
普利兹点点头,说道:“我们会继续留在这里守卫这条防线,唤晨他们修好激光栅栏后,你们就直接返回要塞吧!”
宋诺芸点点头,心里暗暗祈祷情绪恶化的三人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