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有些昏暗,五十多平方的小屋,充满了浓郁咖啡味,很苦很涩。肖宇顶着厚厚的黑眼圈,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无奈关掉电脑。平靠在椅子之上,灰白色的屋顶令他后背隐隐发寒。
脑袋乱糟糟地,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痛,什么山村鬼叫喊,美貌夜寡妇,半夜鬼敲门,肖宇想大概,可能他真是神经了。
扯开窗帘,外面的雪依旧飘着,不大不小。几日来,肖宇宅在家中,可算的上是精神萎靡,吃睡不香。
随口吃了点泡面,他强打起精神,裹了件外套匆匆出了门。
上周小镇忽来的雪,让肖宇欣喜,他爱雪,很多年来未曾变。尽管半夜三更,他毅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决定出门走走。
咯吱…咯吱…夜很静,雪很大,脚底下传来许些积雪声,清脆悦耳。小石巷子白的很,闪闪发亮。
肖宇看着路灯下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好似他这零零散散的人生,意义不大。东河口有座板桥,老辈人说这桥数百年了,饱尝风霜,是这沧桑岁月的见证者。
风紧了,他不由扯了扯衣服!
嗒嗒嗒…响亮脚步声从桥头传来,一道模糊身影闯入肖宇视线,紫红色花伞下映着了青白色外套,嫩白小腿在黑色短裙之下暴露无遗。
她似乎注意到了肖宇的存在,她身体猛然停下来,掉头转过身走去,乌黑青丝顺肩而下,在风中轻轻飞荡,与这雪融在一起,别有滋味。
肖宇撇嘴,这算什么态度,“难道我会对你这种小短腿感兴趣么”。他内心嘀咕道。我又不是坏人,有必要看到就转身么,就算火腿需冷藏,这种天气你有必要穿短裙么。
下意识,他走了过去。肖宇要向她证明:我不是坏人。
她蹲在桥上,低着头,长发遮住了面容,让肖宇看不清楚。可是细微的抽噎声,在这雪夜却很清晰。
不是吧,这剧情也太扯了吧!夜深人静,天寒地冻,善良男人遇到了伤心女子。强忍着转身就走的脚步,肖宇弱弱问道:“你没事吧?”
她没回答,呜呜声更大了些。看她打扮应该是个年轻女孩,“可你哭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怎么你。”肖宇面露无奈,左右不是。
风急了,她在雪中瑟瑟发抖,握伞的手青紫发红,这伤心哭泣的娇小身影,勾起了他的心痛,肖宇恍惚,那年那雪那人也曾放声痛哭。
肖宇脱下自己外套,小心翼翼的从后背披在她的肩上,生怕惊了他,不忍说道:“雪大天冷,你还穿成这样,早点回家吧。”
顿时,她哭的更大声了,哭声尖锐刺耳,这让肖宇手足无措,不是吧!我又没怎么了你,哭这么伤心欲绝干嘛啊。
猛的一下,她突然站了起来,肖宇猝不及防,身体后倾,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你有病吧”。他面色恼火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么。
风扯斜了她的发,绒雪儿作起了面纱。只有一只流泪的眼睛,肖宇惊呆了,那只眼很美,黑色眼珠如同浩瀚宇宙,其中散发星光,晶莹剔透。
然后,她似虎跃龙腾,脚踏石栏,任发飘散,动手很是流畅,一米之高的护栏,一翻而过。
肖宇第一个念头,动作真帅!对,她跳的很果断,在肖宇愣怔间,她就这么选择自杀在他的面前。
她都没等肖宇说点什么,感慨下,嗨美女,你眼睛真美丽。
妞,你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总之随便聊聊,天文地理,宗教哲学,什么都好。可她就这酱紫,跳的这么毫不犹豫,坚不可摧。
肖宇这昏暗的人生,又添了一笔罪恶。托女子福气,他可能会出名,那糟糕人生会登在明天的晨报。
头条挂着他的照片,昨天深夜,某男子企图对一美貌女子进行不轨,女子不从,保卫贞操,已死抗挣,最终,投河自尽。
“我…靠…”。肖宇直接从地上九十度弹起,内心狂草!!!!
急忙跟在后面跳了下去,雪花落过他的发,他眼若铜铃,口张如盆,目瞪口呆。
肖宇的个还算高,用手一撑,他就跃过了石栏,河上的冰很薄,完美无缺,雪如轻纱,一眼展望,铺遍天下。
扑通…河水冰凉刺骨,肖宇有点想死。
这里什么都没有,腾空的那瞬间,他看的很清,桥下毫无波澜,落水的只有他一个。
河水不深,冰也不厚,肖宇还是比较幸运,他挣扎着僵硬的身体,向岸边靠去。
路还算清,白茫茫一片,空荡荡的世界,寂寥无声,一排脚印很显眼。
不可能,这不可能!
肖宇心里在咆哮,汗珠顺着额头滴滴下滑,不畏喊水,他多次下潜,里里外外找个数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他心跳剧烈,上了180的高速,狂飚不止。他不信,他怎么可以相信,除非看到了鬼。等等,鬼!肖宇猛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一根一根树立了起来,腿肚子抖颤,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呼…肖宇站在桥头苦笑,这几天都过的心惊胆颤,他查了很多,甚至报了警,随后被罚了五千元,短短的小河,警察到是捞了不少的鱼上来,差点已谎报,给逮起来。
肖宇咬牙,眼中散发着不屈的光茫,挺着炽热的胸膛,那只动人心魂的眼睛,那双通红的小手,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他那黑色外套,一切都消失了么?他不信!!
21世纪的新青年,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就算有,一直善良的他,也没有理由撞到。
梅花开的很艳,覆上雪,晶莹剔透,门没锁,这种古香十足的对扇门,在这钢铁都市中很少见。
零店静静地立在老街尾,店老板与肖宇一样,年纪轻轻。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开了这家古玩店。老板不喜欢太过热闹,远离繁华街区。
肖宇曾在这得到过一把唐刀,也可以说是老板赠送。是用顿包子钱换来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相见恨晚,倾心已交。
咯吱…肖宇推门而入,熟悉的檀香味扑鼻而去,有气无力的喊道:“天哥,你在不?”。
屋内无人应答,肖宇无奈的摇摇头,随意坐了下来。他曾给天寒说过,结果是天寒笑着骂他鬼迷心窍,说肯定是寂寞惹的祸,鬼都不放过。
天寒大手一挥,拍打着肖宇的肩膀。让他放宽心,毕竟现在社会开放了,时代不一样了,宇啊!你也不能老是这样了!
天寒说的意味深长,眼光复杂,赶明哥带你。一副是男人都懂得。
肖宇呲牙满头黑线,果真好兄弟!真想拿鞋拔子抽你!!!
取出茶器,心事重重的煮了几杯。等待天寒回来,咔嚓一声…肖宇抬头望去,雪花顺着门口飘了进来。
他眼前一亮,女孩跺跺鞋上积雪走了进来。大约十七八岁,厚实的白袄裹的很严,发梢还挂着冰晶,五官小巧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很像那种在茫茫南极看到北极熊的欣喜,看起来傻傻笨笨的,煞是可爱。不过,她腿,真长!
肖宇放下手中茶盏,善意的笑了笑:“欢迎光临。”
女孩关上门,向他点了点头,哈了哈手道:“我可以随便看看么。”
“当然可以,随意看随意翻,有什么需要你喊我。”店里的东西肖宇多半是了解的,老板不在的时候,也常帮他看店。这种事不用说熟!!!
女孩东看看西翻翻,散发着一股青春气息。肖宇心事重重,也懒的理她。这种青春味道,还是很怀念的。可惜它像极了一把零钱,恰好换来啤酒一罐,陪着黄昏喝完,然后笑着说再见,起身时,却红了双眼。
“老板,这个东西怎么卖?”女孩朝肖宇晃了晃手,询问道。肖宇笑了笑,起身向她走去。
铜盒很旧,上面布满了绿锈,肖宇接过打开,不禁撇嘴。还真会做,这诱客的手段。
里面是颗牙齿,据肖宇推断是属于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最近,还是比较流行用兽咋加工制成花式项链,不过这个牙齿还没来得及装饰,原滋原味。
肖宇在柜台的电脑旁扫了扫,没有显出价格,估计是新到货,他摇摇头,建议道:“老板不在,这个具体价格,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再看看,换一个吧”。
女孩嘟着嘴,目光很不舍,大有你不卖我就抢的架势。
“拜托,你定个价就卖给我吧,我很喜欢这东西。”她合着手向肖宇撒娇。
真是的,这二十年来,一有漂亮姑娘向我微笑,我就脸红。肖宇感叹:“真是喜欢就送你了”。
“这不好吧。”女孩迟疑,面色古怪。
“没事啦,就是一颗牙齿,也不会珍贵到那里。要不然你就在柜台留个号码,等老板回来,我给问问。珍贵的话你再来把钱补上。”肖宇笑着解释,和蔼可亲。
顿时,女孩怪怪的笑了笑。肖宇保持纯洁微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内心嘀咕,天地良心,我真不是借故在搭讪,要相信哥不是那种人。
女孩嗯了一声,看似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东西,在柜台写下了手机号码。
肖宇也不管她写的真假,握着手中铜盒,心里古怪。打量着牙齿,它勾起了肖宇的兴趣。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手感很滑,指尖有着丝丝凉意。
这文文静静地小女孩,怎么喜欢牙齿。果然啊,无论什么年纪的女人心,都是海底针,琢磨不透。
肖宇快速将东西打包好,递给女孩。他毫不介意,怎么送他都乐意。
“谢谢你,大哥。”女孩甜甜一笑,肖宇时心花开放,这几天老是想着那女鬼,好看看这个世界的人,尤其是漂亮妹子们,那怕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心情也会顿时变得很好,何必鬼迷心窍。
这种散发的青春味道,很让人沉迷,清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