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商刚想叫众校尉离开,就在这时,他看到唐毅生气的叫道:“这小子欠揍,胆敢当街调戏民女,看我怎么收拾他!”
纪商大为惊慌,情急之下,一把从后面抱住他,不让他站出去,还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对着身边的校尉们说:“这事我们不要管了,走,马上走,现在马上走!”
“为什么?”众校尉同时用不解的目光看他。
“再不走,咱们的人头难保!”纪商匆匆说道,催促着他们离开。
众校尉面面相窥,虽然不理解,但既然纪商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违逆,跟着纪商退出人群,快步离开东兴街。
他们离开东兴街后,纪商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大气叫道:“太******危险了,刚才差点死在那里!”
唐毅不明白的给他拍背缓气说:“纪少,你认得刚才那个调戏民女的人?”
“纪大人,东兴街隶属咱们百户所管辖范围,这事我们可以管啊!怎么也不会死吧?”张勉也不理解为什么纪商会如此大惊小怪。
“调戏良家妇女的事不归我们管啊!”纪商说。“是顺天府衙门的事!”
“就是民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用不着灰溜溜的逃跑吧!”唐毅很聪明地说。
纪商语重心长地看着他,搂住他的肩膀说:“兄弟啊,咱们跑慢点都不成啊,咱们的皇上难得有心情出来逛街,如果被我们扫了兴,你说我们到时候北镇抚司能不能给我们自己选择一种死法,我个人比较喜欢服毒,因为这样可以留个全尸,上吊的话,憋得屎尿都拉出来了,样子太难看了,我不喜欢,抹脖子的话,又很疼,下不了手,如果被打入诏狱受了刑,那就更惨了,相死也死不了!”
众校尉听了,被吓得张大嘴巴合不起来,显露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唐毅小心问道:“刚才在东兴街调戏民女的人是咱们的皇上?”
“可不是?”纪商放低声音说,“否则你以为五城兵马司的人为什么不去阻止,咱们的指挥使钱大人为什么要躲在一旁偷看,还不是担心坏了皇上的雅兴吗?”
众人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这一段,毕竟身为大明皇朝的掌舵人,要什么美女不能得到,今天竟然当街调戏民女,这样的事说出去,还真没有多少说服力。
“你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还要出来偷吃!”唐毅没心没肺地说了句,吓得张勉他们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叫道:“你要死啊,胆敢妄议皇上!”
“不怕,不怕,现在周围没外人。”纪商大咧咧地说,“不过咱们的皇上不喜欢住皇宫,喜欢住豹房,所以他有什么奇特的爱好,我们也不必大惊小怪,其实啊,根据我的了解,咱们的皇上做得越少,我们底下的老百姓生活的越轻松,最好他什么都不做,天天出来调戏民女,只要他不再去找一个想刘瑾那样的人上台,我们就应该谢天谢地。”
唐毅说:“不会吧!历史上不是说,明君都是忧国忧民的吗?为什么你说皇上什么都不做最好!”
“那你说,历史上谁才是最英明的皇帝?”纪商冷声说道。
“汉武帝!”唐毅脱口就说。
纪商冷冷的笑了一声说:“汉武帝是很英明,但他穷兵黩武,不搞好建设,如果咱们的皇上像他一般,天天打仗,搞得民不聊生,后来还搞了个巫毒之乱,杀了几万人,这样的君主当真是明君吗?生活在他的统治之下的臣民真的开心吗?”
“唐太宗!”唐毅又说。
纪商又说:“出名的皇帝都喜欢动兵,唐太宗也是一样,但你知道他亲征高句丽和征讨吐鲁番损失的多少兵马吗?还引发了民反,激化了国内矛盾,而且两场战争都失败了,这也不说他,就说他大迁徙这条国策吧,民众由北往南迁,由东往西迁,由富裕之地往贫苦之地迁,让臣民到荒芜之地开荒扩土,没错,这条国策让大唐富强起来,但是如果是你大唐臣民,你会离开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去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荒吗?可是皇命难为,不去的话,被抓住是要杀头的,不去也不行,如果咱们的皇上有一天心血来潮,让我们锦衣卫去边疆开荒,你又会怎么想,所以我认为,皇上做的越少,底下的臣民越过得越是富足!不过咱们大明朝有个内阁,就算皇上想要胡来,也有内阁大臣站出来劝谏,不会像汉武唐宗一般,国事一言决断。”
唐毅沉默了,虽然他不认同纪商的说话,但他口拙,找不到话去反驳。
“纪大人,你再说下去,我。。。我死给你看!”张勉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
而刘廷,张锦华,滕成三人,自从知道刚才调戏民女的人是当今皇上后,就一直不说话,但他们的脸色很苍白,可以看出他们的心里有多紧张。
“不说就不说,看你这幅德行!”纪商说,他们逛了一会,没了兴致,便找了家酒楼喝酒。
五人在开了一间包厢,分主次坐下,纪商是头,自然由他点菜,他随手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店掌柜见他们是锦衣卫,不敢怠慢,不一会,他们点的菜便全上了来,纪商又让店伙上了陈年佳酿,说:“今日本大爷请客,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便点!”
“大人,怎么劳烦你请我们,要请也是咱们兄弟请你。”张勉油滑,抢过酒水,给众人到了一杯,开始敬酒。
“你们那点月俸还是留着养家吧,”纪商说,他又给自己斟满酒,站了起来,对着大伙朗声说:“我这个人很公平,因为上次你们还没有跟着我,所以我和唐毅在衡王妃那里得了一笔赏,就不能分给你们了,但只要你们以后跟着我,有我吃的,不怕你们饿着,至于银子的事,不出三个月,你们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
“当真!”众校尉同声说,他们最关心的就是银子的问题,
锦衣卫既不能经商,也不能参加科举,所以很多锦衣卫就是为了捞钱而存在,虽然锦衣卫里明文规定不能受贿,可是大伙都知道各自的情况,只要不过分,监察司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有过重的处罚。
“现在别给我客气,来来来,大伙喝酒!”纪商敬酒说。
众人觥筹交错的喝了一轮,刚才遇到皇上的紧张已经消退,开始胡乱说起话来,刘廷还当场表演了个用纸斩断筷子的表演,张勉也不路了一手抓鬼火的把戏,看着众校尉鼓掌相兴。
“其他几名校尉,哪一个人还能被我们争取过来?”纪商喝了一杯清酒后,忽然问张勉他们几个。
张勉沉思了片刻才说:“戴琳是左总旗的死忠,绝对不可能跟着大人!”
“戴琳?嗯,去一个!”纪商夹起一块凉瓜扔掉。
张勉寻思道:“董超也不可能,他被大人直接打伤,心里对大人充满愤恨!差不多和大人是死仇,所以他也不能过来!”
“董超,嗯,又去一个,还剩下陈昌智,周浩成,粱程山三人!”纪商又夹起一块鸭胸肉扔掉,桌面上还有一碟酱油鸡,爆肚,红焖鲤鱼。
张勉交叉着十指说:“这三人,陈昌智和戴琳是生死之交,想要策反他,难度太大!周浩成为人很低调,他但是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别说他武技不高,但却是隐藏在黑暗的毒蛇,为人很阴毒,大人,我建议你,就算周浩成过来向你投诚,最好还是不要!前任小旗官张文斌几乎就是被他所废。”
“最后是粱程山!”纪商慎重说道,“你的意思是,五个人当中,只有粱程山可以被策反?”
“不是!”张勉摇头说,“我的意思是只有粱程山值得被策反!”
“为什么?”纪商说,他皱着眉头喝了杯酒寻思。
“大人,你有所不知。”张勉说,“粱程山的性格虽然最粗暴,但是他为人甚是直爽,又讲义气,绝不会人前说好话,背后捅刀子!办差的时候,态度非常认真,从来不用担心他会掉链子!”
纪商点了点头,说:“我上次借着比较技艺的法子,让唐毅打断他的左手和左脚,他还能放下私仇,过来投奔我吗?”
张勉也觉得头痛,沉吟片刻才说:“要不这样,我去探探口风,如果他的口气松动后,大人再出马如何?不过到时候,大人可是要给他赔礼道歉才行,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可以,只要他能够投奔我,我带着唐毅一起给他赔礼道歉,冰释前嫌!”纪商说,他自己干了一杯酒,脸色已经通红,他的酒量本来就差,又认为喝酒会误事,所以他是个三杯倒的人。
“还是我去吧!”这时候,滕成插口说。
“你去?”纪商睁着有点醉意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他,“上次,他不是打伤了你吗?”
“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唐毅给我复仇了呢!”滕成说,他拿起酒杯站起来对唐毅敬了一杯救,唐毅的酒量是海量,千杯不倒,平时就算没有其他人和他喝,他也要自己灌一壶。
滕成坐下,端正地看着纪商说:“纪大人,虽然我没有张勉那般的口才,但我们要劝粱程山,总得让他能静下来听我们说的话才行,根据我对粱程山的了解,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先前他无理打伤了我,心里一定对我怀有了愧疚,所以我去跟他说话,他才会忍着性子来听我的话,如果是张勉去,我想还没进门就被他赶了出来!”
张勉点头说:“滕成说的对,粱程山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纪商说:“那好,滕成,你去劝粱程山,如果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去劝,可以和张勉商量,总得让粱程山投奔到我们这边来!”
滕成和张勉同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