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商沉吟片刻,对牢吏说:“劳烦你将半年内收押的犯人都给我挑出来!”
牢吏看向顺天府尹,顺天府尹轻轻点了点头,牢吏指挥狱卒前去大牢内部提人,
不多时,三十多名囚犯排成一列走进审讯室,纪商又让宋涛去认人,可是还是毫无所获,宋涛不认识囚犯里的任何一人,纪商大失所望,走到宋涛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宋大人,不妨告诉你,我们要找的人长得和顾成悔一模一样,他就是害死顾成悔之人,根据我的调查,此人知道自己长的像顾成悔之后,想要谋夺顾成悔的家业,取而代之,所以才设计害死顾成悔,你千万不能一时心里糊涂,错把他当做顾成悔,否则顾家可要被你害惨了。”
纪商说谎张口就来,真真假假难以辨认。
宋涛听后一怔,也不知道纪商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犹犹豫豫地说:“原来如此,不过犯人当中真的没有长得与顾成悔相似之人!”
纪商的心不断往下沉,说道:“当真没有?”心想:“看来我是被那班神秘人摆了一道,可气,可恨,幸好我是用找小偷的名誉过来提人,如果是用缉拿顾成悔的名誉,现在已经惹下的大祸!”
宋涛点头说:“真的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纪商紧张问道。
宋涛蹙眉寻思片刻才说:“我在经过药房的时候,在那里看到一个狱卒,无论相貌还是身体,都和顾成悔都有七分相似,不知道小旗大人要找的人是否就是他?”
纪商大惊,心想:“神秘人在信上只是说顾成悔藏在顺天府大牢,并没有说他是假扮囚犯,当然也有可能是扮狱卒,我怎么就先入为主认定他是扮囚犯呢?太大意了!”叫道:“不妙!”对身后的协和力士叫道:“你们立刻封锁药房,不准任何人出入!”
协和力士鱼贯而出,纪商拉着宋涛紧随其后,顺天府尹不明所以,紧紧跟着纪商,一行人回到药房,协和力士把守各处要点,纪商数了数,发现少了一名狱卒,心里一沉,对宋涛问道:“那人还在这里吗?”
宋涛对着狱卒一个一个仔细看去,最后摇头说道:“他不在了!”
纪商大怒,一跺脚,赶紧从隧道出去,来到外面,找来赵文定说:“刚才是否有人匆匆离开!”
“是的!”赵文定点头说:“有一名狱卒说大牢里的药材不够,要出去买一点药材回来!”
纪商怒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赵文定见他如此盛怒,那里不知道闯祸了,连忙解释说:“我仔细检查过他的腰牌和身份,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便放行了!”
纪商喝道:“他往哪里走了!”
赵文定一指顺天府内廷说道:“往哪边去了。”
纪商正想下令追捕,却见顺天府尹带着宋涛,牢吏一起走出来,心里一动:“既然顾成悔已经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暴露,肯定不会留在顺天府,而且就算他藏在顺天府,自己也是毫无办法,没有皇上的驾贴,根本不能搜查顺天府,看来煮熟的鸭子要飞了!”
顺天府尹问道:“纪小旗,可是还要继续认人?”
纪商沉着脸,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们要找的犯人已经不在牢房里面,麻烦周大人陪同我们那么长时间,下官在此致谢!”
顺天府尹摆手说:“不麻烦,锦衣卫办的是钦案,我们顺天府理应配合!”
纪商转头对牢吏说:“你是顺天府的牢头,请问顺天府大牢最近一个月有几人是新来的狱卒!”
牢吏说:“就一人,名叫徐鑫!是个老实的中年人。”
“谁人引荐!”
“监头马志。”
纪商说道:“请他们两人过来与我见面!”
牢吏看向顺天府尹,顺天府尹说:“老苏啊,纪小旗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不必事事请示我。”
牢吏点点头,对跟在身后的两名狱卒说:“去将徐鑫和马志叫过来!”
纪商对唐毅和刘廷说:“你们两人跟着去,如果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众人听到纪商的语气透出凛冽的杀气,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凉,唐毅和刘廷“是”地一声领命,同时拔刀在手,盯视着两个狱卒,两个狱卒见他们凶恶,不敢怠慢,领着二人快速走进牢房。
纪商看着他们消失在牢房后,对赵文定说:“你还认得那狱卒的容貌!”
赵文定点头说:“认得,我担心他是犯人伪装而成,对他进行了一次严格搜查,结果发现他没有伪装,所以才放他离开。”
纪商点头说道:“既然你记得他的模样,那就好!你立刻带人到附近的街道查探,看看能否抓到人,希望他没有逃远!”
赵文定躬身领命,将所有协和力士聚集起来,分五组,每六人一组,确定每组当中都有人见过顾成悔相貌之人,然后分散他们向四面八方查探。
纪商见所有协和力士都离开后,心里越发沉重,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过得一会,唐毅和刘廷急匆匆地奔出来,纪商见他们这等模样,心里不断往下沉,果不其然,唐毅来到他跟前,看了顺天府尹一眼,然后说:“徐鑫不在牢房里面,马志见到我们后,哈哈大笑了两声,拔刀自刎!”
纪商急忙说:“断气了吗?可有救回来的可能?”
唐毅摇头说:“没救了,半个脖子都被割断了!”
顺天府尹和牢吏在一旁听着,面面相窥,牢吏赶紧跑进大牢里查探。
顺天府尹沉吟片刻,问道:“纪小旗,你要找的人好像逃跑了,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
纪商抬头看了一会天上的云彩,苍凉说道:“周大人,你可是相信命不该绝这句话吗?”
顺天府尹摇头说:“纪小旗,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纪商苦涩地说:“我原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成想手到擒来的事情也能被我弄砸,到嘴的鸭子都能飞走,可恨,可恼也!”
唐毅站在纪商身边,见他口不择言,大声“咳”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把,纪商吃痛,回过神来,当即闭嘴不言,唐毅问道:“大人,我们可是要进牢房里查看马志的尸体?”
纪商已经回过神来,心道:“好险,如果不是唐毅提醒,自己差点泄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沉声说道:“一具尸体而已,不看也罢!既然他敢自杀,便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我们,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费心!”转头对宋涛说:“宋大人,事情到这里,已经无需你认人了,不过希望你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毕竟这是锦衣卫的秘密。”
宋涛心想:“看纪小旗的样子,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为妙!”点头答应,牵过自己的马匹,策马离去。
纪商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底的慌乱,恢复正常的语气对顺天府尹说:“周大人,先前我已经给你看过了调兵公文,想必你也知道我为何调兵了吧!”
顺天府尹瞳孔一缩,问道:“纪小旗调兵真的是为了追缉贼盗吗?我看不是吧?”
纪商嘿嘿一笑,说道:“周大人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了,但我只承认自己过来顺天府大牢是为了追缉盗取我的锦衣卫腰牌之贼盗,其他之事我一概不承认!”
顺天府尹定定地凝望他好一会,然后哈哈一笑说道:“可不是吗?纪小旗就是来顺天府大牢追缉贼盗来着!”
纪商拱手笑道:“那下官就在此多谢周大人了!告辞!”
顺天府尹看着纪商带着所有锦衣卫离开后,才叹息一声,对牢吏说:“此人后台坚硬,你我都惹不起,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脑袋,尽快忘了今天之事,如果你有说梦话的习惯,以后最好一个人睡!”
牢吏下了一大跳,连声说道:“卑职绝不会说出去!”
纪商回到百户所,只见戴琳,粱程山,董超,陈昌智都坐在班房里,反倒不见滕成去了那里,问道:“顾成恨在哪里?”
戴琳说:“回大人话,已经压往北镇抚司诏狱!”
纪商大怒,一拍茶座叫道:“我不是叫你将他们押来百户所候审吗!为何押往诏狱!”
戴琳拱手说道:“根据锦衣卫缉拿犯人的流程,犯人被捕后,要第一时间押往诏狱关押,经过刑狱使的刑讯之后,才交由百户所进行审判,我等只是按照规章办事,有何不妥,请大人明示!”
纪商今日事事不顺心,心头无名火起,但也没有了斥责他们的理由,他心想:“难怪一直没有见他们回来,原来他们抓到人之后,押往了诏狱,想必此事也是左总旗的手笔了!”压下心头怒气,平气静心地说道:“你们做得不错,既然顾成恨在诏狱里关押着,那我就放心了!”
他忽然看到戴琳看他的眼神有点冰冷,他身后的其他四名校尉也一般表情,他心里感到奇怪,但也不放在心上,心存整人的念头说道:“既然如此,大伙手上也没有什么案件在做,空闲的很,我上次布置的抄写公文之事便继续执行吧!”
戴琳等人露出愕然的表情,开声说道:“大人,我们有要事在身,并不空闲!”
纪商冷笑道:“我是你们的长官,你们有没有差事在身,我能不知道吗?”
戴琳说:“是左总旗下达的差事!”
纪商笑眯眯地说道:“是吗?可有左总旗的调令?”
戴琳说:“左总旗是口头下达的命令,没有下达书面调令!”
纪商冷冷地看着说:“既然你们说自己有差事在身,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写一条证明,说明左总旗交给你们差事去办理,我便让你们去办理左总旗交代的差事,否则,所有人都要留下来抄写公文,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抄写完成,我便将此事上报经历司,对于经历司如何评价你们,那就看你们在经历司里是否有后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