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赛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密侍高凤之事被他知道了,对了,该死,我早应该想到了,藏匿了在高公公家里行刺的刺客的人就是他,因为只有那个和我动过手的刺客才知道我是高公公的人,不能够让他得逞。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福总旗为什么要想那么久?”纪商问道。
在坐的其他总旗官看向福赛的眼神已经很不妙了,东缉事厂的其中一项只能就是监视锦衣卫,现在虽然双方都在钱宁的统辖之下,但一直以来的明争暗斗是不可能短时间能化解的,如果福赛真的是东缉事厂的人,在场的人是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福赛哈哈大笑起来,他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慌张,说道:“纪总旗,这个问题不是很难回答,在下只不过是被你这个如此愚蠢的问题给镇住了,一时间忘了回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福赛乃北镇抚司芒种旗的总旗官,是一名堂堂正正的锦衣卫,和那些阉人势不两立!”
“好,说的好,好一个势不两立!”纪商拍着手掌说,“福总旗当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汉,是我等之楷模。”
“你什么意思?”
“福总旗,第二个问题,你认识方天驰嘛?”
福赛一怔,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当即否认说:“我不认识什么方天驰,不知道纪总旗问的这个方天驰是干什么的?”
纪商一听,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地笑了两声,然后寒着脸说:“福总旗的记忆力当真让我难以望其颈背啊,实在佩服,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你什么意思?”
“夸赞你啊!还能有什么?”纪商慢条斯理地说,“我就不能够了,当我听到有人问我一个人名字的时候,我总会思考一会,先想想他问的人是分旗内的人?不是的话,会不会是我以前认识的人?直到回忆一遍确定之后,我才能够肯定地回答对方,福总旗,我刚才不过是开口一问,你就肯定回答自己不认识了,这样的记忆力能不是我辈羡慕之??”
福赛的脸色唰的苍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座的总旗官都是从千万名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菁英,那里不清楚审讯之关键,所以他们心里都清楚了,这个纪商所问的方天驰一定是福赛认识的人,而且是一个福赛不愿意与之挂上关系的人,他们想明白后对这个方天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纪总旗,这个方天驰是什么人?”况悠之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人。
“回同知大人,这个方天驰乃东缉事厂之密探,隐秘于城东的一家丝绸店当中,那间丝绸店是东缉事厂的一间秘密据点,卑职不敢动,但又不能放任不管,所有派人跟着那个名叫方天驰的人,发现他时常在夜里进入大太监高凤的外家,而根据我的人回报,经常出入高凤家的人还有我们的福赛福总旗。”
福赛哈哈一笑说:“纪总旗,你能够派人去监视高凤的家,难道我就不能去高凤的家执行秘密调查了吗?纪总旗,你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
“如此的话,刚才福总旗为何要说谎不认识方天驰?”
“这是我芒种旗的事情,你们惊蛰旗的人管不着。。”
就在这时,连寒衣从自己的位置上,说道:“纪总旗,你刚才要问福总旗的事情已经问过了,现在是否能够听听福总旗要问你的问题了吧。毕竟今天开这个会是事关最近发生的锦衣卫自相残杀事件,就算福总旗涉连投靠的东厂,那也可以缓缓再讨论,现在你的事才是事关重点!”
纪商瞥了一眼他,心中大怒,连寒衣好狠毒,自己好不容易岔开话题让众人的目光转移到福赛是否投靠东厂的问题上,现在竟然三言两语被他将话题转了回来,而且他又撇清了帮福赛说话的关系,将来就算福赛投靠东厂东窗事发,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福赛深知不能够让纪商逼问下去,应该反击了,冷冷地看着纪商:“纪总旗,你问过我了,那我也来问问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惊蛰旗在事前逮捕的那七十八人,全是受到迫害的殉职锦衣卫的遗孤?而且他们都是没有犯过罪的人,你这是滥用职权枉抓好人,不过从今日看来,事件发展到这种地步,全因你将那七十八人逮进诏狱招致的后果,我很怀疑锦衣卫自相残杀是你纪总旗一手策划的,请你给我们大伙一个解析。”
纪商回头看着周围所有人果然如意料中一般,都用一种怀疑看着自己,不过他还是镇定地说:“福总旗,至于将那些人抓进诏狱的原因,我第二天就向况同知回禀过了,并且已经写好了释放文书,随时可以至于将他们继续收监的人,是况同知。”
况悠之咳了下说:“福总旗,纪总旗所说属实,之所以将人继续关押是我的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吗?”
福赛不知道有这一节,当场吓得跪下说:“卑职不敢质疑同知大人的决定,只不过卑职听到一些传言说这一切都是纪总旗策划好的,目的是为了动员全京城的锦衣卫逼迫朝廷保障锦衣卫殉职后所留下的孤儿寡母不受到别人的迫害。”
纪商心中大骇,自己密谋推动逼宫之事只有惊蛰旗的锦衣卫知道,旁人看了,只会以为我乃可怜那些孤儿寡母才将他送到诏狱里免受饥寒之苦,福赛有能力看出我的计划?难道惊蛰旗内有他福赛的内应?
况同知被福赛的语言怔住了,他转头看向纪商,问道:“纪总旗,他说的是事实吗?”
纪商镇定地笑了笑,他知道现在到了不能不为自己开脱的时机了,高声说:“况大人,惊蛰旗在这次事件之中唯一做的事就是将那七十八名流离失所的殉职锦衣卫亲属抓进了诏狱,随后,我因为担心和同情那些受害者的锦衣卫发生冲突便开始闭门谢客,将惊蛰旗所有人关在衙门里面,只派一人白天出去打探消息,而在这段时间内,锦衣卫内部所有被杀的人都是发生在夜晚,我可以发誓,惊蛰旗的人的手上没沾有一滴同僚的血。反倒是在座的各位同僚,你们敢保证自己的属下当中没有人是凶手吗?福总旗,你敢保证吗?”
福赛哈哈笑道:“纪总旗,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我已经查清楚了,在事前,你们惊蛰旗内的四名书吏克扣殉职锦衣卫抚恤金之事,你最后用的自己的银子去补齐抚恤金之事,随后不久,你就号令惊蛰旗所有人到京城各处查访,记录下所有受到迫害的殉职锦衣卫的亲属,再过不久,你就命人将这些人全部抓进了诏狱。”
纪商深深地看着福赛,没错,惊蛰旗内有他的眼线,而那眼线不知道自己做的事的前因后果,不是田妮和吴臻他们六人。
纪商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用一种震耳发馈的声音暴喝:“福大人,你能够无视为国捐躯的英雄的亲属流离失所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而,我不能,没错,我是同情他们的遭遇,没错,我是用借口将那七十八名受害者抓进了诏狱,但那是因为我没有钱,无法给他们提供御寒之衣,果腹之食,所以才将他们抓进诏狱,因为诏狱里虽然阴暗,但至少他们不用流落街头风餐露宿,还有囚衣可以御寒,有囚食可以果腹,这是权宜之策,但我没有后悔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管不问,到了来年开春不知他们还有几人能够活下来,他们的丈夫或父亲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英雄的后人不应该受到如此对待,福总旗,你今日用这件事来质疑我用心险恶?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如果这样做是错的话,我不想对,如果对是冷眼旁观的话,我宁愿错一辈子,如果再来一次,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会选择将他们送进诏狱里过冬。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有人说大声就是真理,因为只有理直才能气壮,纪商凭借着自己的大声辩解强迫周围所有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就算福赛这种明知纪商包藏祸心之人也被他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候,立春旗的总旗官尧齐站起来说:“福总旗,我尧齐同意纪总旗的做法,如果当日碰到这种事的人是我立春旗的话,我也会像纪总旗一般想法子帮助那些英雄的家眷,如果你想要指责的话,不妨连我们立春旗一起指责。”
立春旗第一个说话了,其他总旗官也纷纷站起来表态,在场几户一大半的总旗官都站在了纪商这一边,同意纪商的做法是对的,剩余的那一小半看到大势所趋,又陆陆续续地表态支持纪商的做法,就连连寒衣也一样,最后只有福赛一人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
福赛见众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知道事情不妙,当即说道:“各位同僚,在下不是在指责纪总旗做的对与错,而是想指出的是纪总旗要为事态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