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沉吟说:“我想起来了,西直门因为断了月银,所以两名总旗都各自想法子筹钱售卖人心,左岳峰的钱应该分发给地下的其他校尉了吧!”
纪商说:“大人,左总旗每个人分配给每个校尉的银子是十两,小旗官是二十两,一个月最多花费不过六百两银子,但以名楼阁的赚钱能力,这区区的六百两银子根本就不是个事!他怎么可能不剩有余钱去买一间三进大宅子,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四合院里也不嫌拥挤吗?”
钱宁皱眉说:“你的意思是!”
纪商说:“名楼阁明面上是左岳峰的产业,其实他还有一个主人,左岳峰不过是他推到外面的靶子而已!”
“是谁?”
“我们的指挥佥事刘高刘大人!”
钱宁一下子怔住了,他阴沉的脸说:“你可有实证?”
纪商摇头说:“只有主观的判断,没有具体的实证,但我有七成的把握,大人只需要将皇命的事情告诉刘高,我相信刘高会主动让名楼阁缴纳月银!只要名楼阁将月银缴纳了,其他的商铺就不成问题!
钱宁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说:“你有把握管好那五名来此帝陵百户所的校尉吗?”
纪商一怔,他不奇怪钱宁会知道他的手下有五名来此帝陵百户所的校尉,奇怪的是钱宁为什么这样提,难道这五人有什么问题吗?他沉吟说:“大人的意思是?”
钱宁说:“他们五人的情况我都能够理解,可是被发配去守帝陵的人都不简单,而你选中的五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纪商沉思道:“如果大人不放心,我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去守灵!”
钱宁摇头说:“那就不必,至少他们现在对你死心塌地,不会做出什么坏事来,你注意点就好!”
当纪商回到百户所的时候,还在想钱宁为什么要他注意那五名来自帝陵百户所的校尉,心想:“莫非这五人还有其他的秘密在身不成?”不过转念他又想:“管他呢,如果他们听宣听调,我又何必在意他们是否有异心?”
第二天,在钱宁的提醒下,左岳峰的小舅子当着街将名楼阁所欠的月银全部缴纳清楚,但纪商并没有当场收下,只是对他说:“你先回去等候,等百户所的通知,统一缴纳!”
随后纪商的时间,纪商又用莫须有的罪名提审先儒斋酒楼和如风客店两家的掌柜,每人都被打了三十大板。西直门外商户的掌柜都很清楚了,他们的后台根本无法帮助他们来对付锦衣卫的挑衅,唯有缴纳月银一徒,可是如果是单单的重新缴纳月银的话,他们早就花钱送小鬼了,但锦衣卫狮子大开口,不但要将五年所欠的月银缴纳清楚,还要将利息也一同缴纳,否则的话只有离开西直门外的集市,但西直门外集市是整个京城最为繁华地地带,在这一干一天赚的钱比东直门干一个月赚的钱还要多,实在没有法子丢弃这块风水宝地,可是月银和利息加起来的话,那个数目简直可以要人老命,特别是利息比本金还要多的情况下,导致所有的掌柜一致不满,最后又谈崩了。
这天晚上,离着西直门不远的一处三进府宅里聚集了一大群人,仔细分辨的话,这些人全都是西直门外市集上的店铺掌柜,五六十人围在一座偏厅静静地坐着。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文士,三四十岁左右,穿着白衫,带着方冠,手里摇着一把鹅毛扇,下巴留着一绺羊胡子。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在人群中游走,说道:“各位掌柜的,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家大人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了吧!”
众掌柜心想:“如果你们不是派人来说有办法解决锦衣卫咄咄逼人的问题,谁认识你啊!”
中年文士说:“我们张家的永德坊向来尊崇法纪,童叟无欺,在西直门外集市的声誉是有口皆碑,但在今天被诬陷售卖发霉粮食,包过张掌柜在内的七名主事全部被锦衣卫收押,现在还不知道在诏狱里受什么罪呢!”
瑞丰祥的周丰泰插口说:“张先生,根据我的消息,你们永德坊的人现在都被关押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受审,并没有在北镇抚司的诏狱里面!”
中年文士说:“周掌柜说的是,但有分别吗?人是锦衣卫抓去的,我家老爷是想要去见一面都被顺天府尹挡驾了!”
周丰泰说:“不会吧,你家老爷现在可是库司主事,那可是肥的流油的官员,朝廷里的官员那个不给你们张主事一个面子。”
中年文士说:“这事不但你们不相信,就连我们也不相信,但事实就这样发生了,顺天府全力支持锦衣卫,没有锦衣卫的同意,他们根本不敢放了我那无辜的族兄张福全!”
其他的掌柜一听,顿时来势彷徨不安起来,有些胆子比较弱小的人都开始盘算着筹集银两将所欠的月银和利息一一缴纳!
中年文士又说:“我知道你们都在想,既然当官的都管不了,可见那个找茬的纪小旗的后台硬的很,我们硬碰不过,不如服了软,交了月银了事!”
周丰泰其实已经被她夫人说服了,早有交钱了事的心思,听到中年文士这样一提,但一想到那个巨大的数目,心里顿时痛的很,问道:“张先生请我们齐聚一堂,是不是有法子让锦衣卫收手,如果有的话,不妨告诉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中年文士说:“周掌柜说的不错,我召集你们过来,确实有法子让我们度过这一劫!”
众掌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
中年文士说:“向锦衣卫缴纳月银是历来的规矩,我们既然在锦衣卫的地盘里做生意,就要缴纳月银,这一条希望大家都要遵守!”
众掌柜一听,顿时大失所望,纷纷摇头叹气。
中年文士继续说:“月银是要交,因为交了月银的话,锦衣卫就没有理由过来闹事,否则就是锦衣卫犯了规矩,道理就站在了我们这一边,但五年所欠的月银太多了,再加上锦衣卫开出来的霸道利息算法,这笔钱实在太多,我们很少有人能够一次性拿得出来,现在我们唯一要决绝的问题是要锦衣卫放弃我们五年所欠的月银和利息,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大伙说对不对!”
众掌柜经过纪商的手段后,已经不抵触缴纳月银了,现在之所以死撑是因为那欠下来的五年月银和利息太多了,很少人能够一下子筹集那么多钱!现在听到中年文士这样说,心里顿时同意了他的说法,都想要听听中年文士怎么说。
中年文士说:“经过打探,我已经弄清楚一个问题,西直门百户所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重新将月银收起来,这完全是廉字旗小旗官纪商的的主意,纪商就是那个当街打你们板子的那个小旗官!他不知道是如何说服了锦衣卫指挥使钱宁,钱宁给他开出了一张清查旧案的驾贴,所以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用来收拾我们这些无辜的商户!”
周丰泰说:“难道这一切都是出自钱宁的受意?”
中年文书说:“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我们所有商户的后台都去找过钱宁了,统统被钱宁挡驾,说这事情和钱宁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傻瓜都相信,但这些钱是不是给钱宁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钱宁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要钱的话,多得是法子,怎么可能会来跟我们过不去,更何况,纪商是一个最低级的小旗官,钱宁是锦衣卫最高的官员,这两人怎么可能谋到一块去了,如果纪商是钱宁的亲信的话,钱宁随随便便就能够提拔他成为一个千户,纪商到现在还是小旗官,这就是我所困惑的事情!”
众掌柜对锦衣卫内部的问题不感兴趣,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齐声说:“不管纪商和钱宁的关系了,张先生说说能够让锦衣卫放弃收缴我们所欠的五年月银和利息的问题吧!”
中年文士皱着没有看了一遍这些鼠目寸光的人,心中有一众不能与之为谋的情绪,不过他知道要想打败锦衣卫,还是要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联合起来才能够起到实际的作用,于是他收拾心情,正了正嗓音说道:“我们单打独斗,谁也不是锦衣卫的对手,但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共同进退,那才大事可为,这就是我今天邀请你们过来的目的!”
周丰泰有点忐忑地问:“联合起来,如何联合,要做的是什么大事,我首先声明,如果是不法的事情的话,我宁愿缴纳月银也不去做!”
众掌柜一听,眼神顿时犹豫了起来,都看向中年文士,想要听听他的说法!
中年文士说:“大伙放心,我们不是要聚众作乱,就算你们这样想,我家老爷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