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商心里更加肯定张勉和唐毅是走了这条路,他又问:“老人家,你昨日响午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两名穿着我和身后的几人一样的官差从这里经过?”
老农摇头说:“响午的太阳很毒,我们一般不出来干农活,所以回答不上官爷的问题!”
纪商点头说:“多谢老人家实言相告!”扬鞭策马,沿着乡间小道往前奔去。
当他们来到桐山山脚的时候,纪商直接往东转去,沿着桐山山脚的山路一直往前走,不一会,便被一条河流拦住了去路,河中绿水青青,有点揣急,两边的河堤种满杨柳,一条条的垂枝落在河面上,击起河边上的点点水花,晨光照射在河面上,如同打碎的青玉一般,熠熠生辉,远处的河面上到时有几条渔船在打渔,船上的鸬鹚扑通扑通地往河里扎,然后含着满嘴的鱼儿上来交给渔夫,渔夫一边撒网一边唱歌,歌声远远传来,非常悦耳。
河边上有一个简易的渡口,那里什么人都没有,滕成朝着远处的渔夫大声叫喊,可是渔船离着比较远,都没有人听到,其他人见滕成叫喊,也跟着大声喊叫,可是还是没有人理睬他们,众校尉又喊叫了几声,见没有人撑船过来,都眼巴巴地看着纪商。
纪商说:“滕成,刘廷,你们二人留在这里候着,如果见到有人,便向他们打听张勉和唐毅的下落,张锦华,周浩成,你们跟着我去白马寺一趟!”
滕成反对说:“大人,此时此刻我们的人手已经很缺了,再分兵的话,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纪商说:“白马寺就在山顶,和渡口相隔不远,而且这里地理开阔,我们低头俯视也能够看到你们,如果有人偷袭你们,我在上面完全可以看清楚,同样,如果有人在白马寺上偷袭我们,我们也能够弄出动静让你们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
滕成环顾一圈,发现周围的地理情况确实如此,便同意道:“那我们约定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烟火为信!”
纪商点了点头,与张锦华,周浩成两人骑上马匹,朝着白马寺的山道驰去。
不一会,便到了白马寺的山门,在山门处找了些木桩缠住马匹后,纪商往山下望去,远远看到滕成和刘廷两人牵着马站在渡口前等待,并没有出什么事。
安下心来,便领着周浩成和张锦华走进白马寺,白马寺里面很简单,进门就是一座前厅,左右有四大天王的塑像,前殿后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分为两层,中间有一个台阶连接,台阶前有一个香炉,香炉上还插着尚未燃尽的香烛,广场后面是一个雄宝大殿,正殿供奉着玉皇大帝,左偏殿供奉着土主地母,右偏殿供奉着送子观音,因为不逢节日,白马寺里没有什么香客,只有几个打斋念经的老和尚。
纪商走到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面前,恭敬问道:“法师安好!”
老和尚睁开眼睛看了纪商一眼,又闭去双眼,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经。
纪商微微一笑,搬来一个蒲团在老和尚面前坐下,又说:“法师安好,在下是从京城来的锦衣卫,有事请教法师,请法师指点迷津!”
老和尚还是没有理睬他,继续敲他的木鱼,念他的经文,好像纪商不存在一般,纪商见此,也不用强,恭恭敬敬坐在蒲团上,仔细倾听老和尚念诵的经文。发现他所念的不过是一本《楞严经》,释佛有三千弟子,其中修行最差的弟子为阿难尊者,释佛为了规导阿难尊者修成正果,跟他讲述佛理大道,《楞严经》就是记录着释佛对阿难尊者讲述的佛里,里面的经文清晰易懂,精妙非凡,在规导向善方面有很大的作用,商翎曾经以这本经文来规导天天打架斗殴的纪商,所以纪商对这本《楞严经》熟得不能再熟。
他见老和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让身后的张锦华和周浩成找个蒲团坐下,便静心等候。
时间慢慢流逝,过了半个时辰,老和尚终于念完整部经文,他睁开眼睛,看到纪商柔和地看着他,便说:“施主从京城来白马寺,不知所谓何事?”
纪商说:“大师,本职前日从京城来此地追查一宗令人发指的杀人配阴婚案件,着令两名属下从枞阳镇前往清河镇调查,不料两人失踪不见,根据我们的仔细查找,发现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桐山,白马寺建在桐山上,本职想请大师指点迷津,免得本职属下招逢屠刀死于非命!”
老和尚说:“贫僧不闻世事,无法帮助施主,请施主见谅,不过本寺有一头陀,他掌管本寺厨房,对桐山之事无所不晓,上官不妨找他问问!”
纪商起身说:“多谢法师指点!”
白马寺的厨房在后院,火工头陀厨房前面的一棵古松下贪睡乘凉,纪商对他可没有对老和尚那么尊敬,上前就是一脚提醒他。
火工头陀被人从梦中踢醒,勃然大怒,也没有看清对方是谁,挥动蒲扇版的巴掌朝着纪商的脸拍下来。纪商往后退了一步,刚到躲开那一巴掌,那头陀一愣,抬腿就踢,纪商侧闪过去,顺手抓住头陀的手臂往身后一拉,头陀原本就是上前冲的架势,现在被纪商顺势借力一拉,当场重心不稳,往前跌倒,纪商左手按住刀鞘往前递出,刀柄刚好击中头陀的腰眼,这一下的力度甚重,刀柄圆小又是钢铁,撞在腰眼上比膝撞的杀伤力重了三四倍左右。
让纪商吃惊的事发生了,头陀挨了纪商这一暗击,竟然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盯着纪商说:“好小子,胆敢用阴招,看佛爷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双拳垂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纪商明明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觉得对方好像被一股雾气笼罩着一般,很奇怪的感觉,忽然,他感到腰脊传来一骨透骨的寒意,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慌感,好像自己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般,让他生出不能够靠近对方一步的念头,刷刷刷地后退出十丈,顶到了墙壁才停下来。
就在这里,大雄宝殿里传来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火工头陀全身放松,纪商立时感到周围的空气也轻松起来,只听得头陀哈哈大笑说:“对不起吗,我知道了。。。差点认真了,哈哈。。”
纪商这时候对火工头陀非常慎重,不敢靠近,周浩成站在一旁,他将火工头陀和纪商的打斗看在眼里,他没有感到头陀的变化,所以他对纪商忽然暴退感到很奇怪。
火工头陀在他原先睡觉的大石块坐下,对着纪商说:“你们是当差的吗?找我干什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杀人了!”
张锦华一听,顿时拉出腰间的长刀,指着他说:“这么说来,你以前是杀过人?”
头陀冷笑说:“当然杀过,这么了,你们不会是想来抓捕我的吧?”
“别丢人现眼,将刀收起来!”纪商对周浩成喝令道,“就算他以前是杀人如麻的汪洋大盗,现在已经入了佛门,只要他在入佛门后没有犯案,我们就没有权力抓他!”
张锦华一愣,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还是将长刀归鞘。
纪商上前说:“大师,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寻找同伴,昨日响午,我有两名同伴在桐山附近失踪,不知道大师可否知道他们的下落!”
头陀说:“哈哈,真是好巧,这事恰好我知道!”
纪商喜道:“请大师告之!”
头陀说:“他们没有上来桐山,也没有来过白马寺,直接渡河去了!”
纪商一怔,急忙说:“大师,我在清河镇寻找过来,清河镇上根本没有人见他们!”
头陀说:“我就看到他们两人渡河去了?至于他们去了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纪商有点怀疑地问:“大师是在哪里看到他们的?”
“在我睡午觉的地方?”
“睡午觉的地方?”纪商疑惑地看着他先前睡觉的石头,又看了下四周,除了围墙就是山石,什么也看不到。
头陀爬上旁边的古松,坐在古松的一条伸出墙外的横桠上说:“这才是我睡午觉的地方!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纪商让周浩成和张锦华两人在下面等候,自己一个人爬上松树,松树很大,枝桠也很多,很容易爬上去,来到头陀身边的枝桠上往下一看,顿时感到一股头晕的感觉,原来下面是一道百丈悬崖,悬崖下面郁郁葱葱,长满的松树,有一条白带出现在松林当中,纪商仔细一看,发现那条白带就是上山的路,顺着山路一直看,远处是一片方方整整的麦田,麦田就想一块块的拼图一般,有些青绿色,有些青黄色,一条河流从远处弯弯曲曲流畅着,不远处还可以看到一座乡镇,纪商仔细辨认,轻易认出那是清河镇,清河镇建在两条河流的交叉处,背靠着一座山岗,是水陆交汇的地方。心想:“难怪老和尚说头陀知晓桐山附近的事,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知晓法子,确实,登高远眺,如果桐山附近有什么事发生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纪商顺着河流查找,轻易找到滕成和刘廷留守的渡口,他的视力很好,仔细看去,却没有看到滕成和刘廷在渡口上,就连他们的两匹马也不见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样,渡口上什么人都没有!
他忐忑地问:“大师,你可是看到渡口上有人吗?”
“没有!”头陀有点困惑地说,“难道你认为这时候渡口应该有人吗?”
纪商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坏事了,难道滕成和刘廷也失踪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