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村,位于九州之一的巽州。
“昼儿,快去书院去,整天拿木棍耍来耍去的像什么样子,你看隔壁李大婶的大儿子,乡试都已经过了,以后一定是个举人。再看看你姑姑家的孩子!都在书院里是数一数二的。就你,没有成绩不说,每天还得先生到家里来告状,你这孩子可不可以长点脸……”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洗着衣服,看着院子里拿着木棍跳过来跳过去的九岁少年苦口婆心的唠叨着,她的思想很单纯。让好好读书,日后谋个功名好安安稳稳的生活。
“娘,你就别唠叨了!我喜欢飘逸的书法,喜欢丹青妙笔,喜欢那些身负高强武艺的豪气侠客,你却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学习固然重要,可我要学的是那些有意思的,书院里的老先生过于古板,只知道让大家不求甚解的背诵,他们成绩是好,可是对于那些死板教条的东西我就是不喜欢。”少年收起木棍,坚定的和母亲柳宁呛声。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些歪理,也不知道以后你会成怎么的一个人,诶!”妇女摇摇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甩了甩手中的衣服。
“无昼,怎么还不去书院,皮痒了吗?”说话的中年男子是白无昼的父亲白清泉,地道的农村汉子,厚实的肩上扛着锄头,粗狂的喊着无昼。无昼也是机灵,扔下木棍提起书袋一阵小跑就走了。“记得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要想那些,我们就是面朝黄土的老百姓读好书才是出路……”母亲扯着嗓子朝着无昼的背影喊着,旋即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子曰……”
“先生,我……”无昼笑脸通红,气喘吁吁的站在书院课堂的门口。
“你来作甚,不是叫你带父母过来吗?你爹娘呢?”说话的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者,左手折扇的扇骨磕在右手的掌心,呼哧一合,弓着腰,严厉的看着无昼。
“先生,我错了,保证下次不在课堂上睡觉了!”
“保证!呵呵,‘大侠’你都保证过多少次了。门外站着,什么时候你爹娘来了什么时候上课。大家继续上课吧!”狠狠的瞪了无昼一眼,再无后话。无昼白了老者一样,退到了门后,避开了先生的视线,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的书卷,自顾自的看了起来,一直到了下学的时候,先生都没有理睬无昼。饶是如此,无昼也满不在乎,与其听着先生之乎者也还不如手中这卷绘着人体筋脉的书籍有意思。这本书是无昼在山里捡到的,书上似乎说的是一种玄妙医术,但是却好像又和医术没有关系。无昼唯一可以看懂的是书中所记载的一种冥想,静坐的方法,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装模作样的练一练,渐渐的无昼感觉到了自己的丹田处似乎多了一股气力,却又始终无法使用出来。虽然无法使用,但是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一心想成为大侠的无昼颇为好奇,慢慢的就养成了习惯。
自此之后的每一天,先生都对无昼不理不睬的,无昼渐渐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罚站的时候时不时就偷偷的跑到位于书院和回家道路中间的一座无名小山上的一处洞穴之中,每日参照着书中所记载的打坐吐息,计算着下学的时间,准时回家。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日子久了免不了东窗事发。无昼逃学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他的爹娘发现了。
和往常一样,这天无昼计算好了时间,兴高采烈的冲入家门,端起饭桌上的一大碗水一饮而尽。回过神,发现母亲板着脸坐在灶台旁边,任由烧着水的锅子呼哧作响。父亲也是铁青着脸,抡圆了手中的斧子,狠狠的砸着干柴,每一斧头下去的声响都让无昼不由心得颤抖着。
“昼儿,今天学堂上先生都讲了些什么啊!能给娘说说吗?”
“能有什么,还不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无聊玩意儿!”看着母亲开口了,无昼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这会儿你还撒谎,今天先生病了,隔壁和你同学的二丫头早早就下地了,你还骗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白清泉双手把这斧头火冒三丈的冲了进来。
“孩他爹,你别冲动!”柳宁急忙拦住白清泉,深怕手中的斧头伤到无昼。
“你说,你不好好学习都能干些什么,以后怎么出人头地,怎么养家糊口啊!”柳宁眼中几乎挤出了泪滴,双手不住的拍打着。
无昼看着这种阵势也怕,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什么打,可为数不多的那几次都挨刻骨铭心。无昼的性子倔强啊!几乎是这样也要犟嘴:“出人头地,养家糊口有好多方法,可是为什么非要是读书啊!哼!”。
“听娘的话!好……”
“不要,不要,打死我也不去”
“你这兔崽子,怎么这样不争气。”白清泉听着无昼这般话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把推过柳宁,一把就把无昼拽到身旁。
“孩他爹,把斧头扔掉,那这个吧!”柳宁抽出身后的擀面杖递给白清泉……
粗狂的汉子挥舞着臂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犹如虬江的青龙。笨重的擀面杖划过空气,呼呼作响。每一次落在无昼的身上都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无昼眼中噙着泪水,始终不落下来,衣袖抹着红润的眼睛,紧咬着牙关。不知过了多久,白清泉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扔掉了擀面杖,默不作声的劈起柴来,没人看见这个满身腱子肉的八尺大汉落下了眼泪,柳宁也在无声的啜泣,偷偷地抹着眼泪。无昼白了父母一眼,只听到哐的一声,无昼重重的摔了一下门,被子蒙住头,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声响动几乎是磕到了柳宁的心尖尖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疼痛,把头埋在臂弯之中,放声哭了出来。白清泉也扔掉了斧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掌不住的拍打着额头。
无昼哭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女人额头冒着汗水,撕心裂肺的嘶喊着,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一个男人兴高采烈的冲进房门,接过接生婆手中的襁褓,宽阔的臂膀小心翼翼抱住婴孩,一个老道悠然进门,掐着手指,看着夜空之中划过天际的一抹流星,高深莫测的说:“生来无昼,破空于晨……好啊!好啊!”脱力昏睡的柳宁温馨的笑着,抱着婴儿的白清泉憨厚的笑着……
熟睡的无昼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爹,娘,昼儿错了,再也……”无昼哼哧两声,睡得更沉了。
“孩他爹下手咋这么狠呢!”柳宁眼中噙着泪水嘟囔着,轻轻的在无昼已经红肿的伤痕上抹着药膏,完后,盖好被子捂着嘴轻声的合住了房门。
这一觉无昼睡得特别长,屋外的虫子叫声显得特别聒噪。